时迁打量这位大掌柜,不知道他这一声笑代表什么。
大掌柜上前对王知府拱拱手:大人,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我大胜赌坊,绝不是输不起的小赌坊。主顾既然有本事赢钱,是我们技不如人,这没得说。
王知府点点头,一副你最好懂事的表情。
大掌柜走到赌桌前,看看桌子上的东西,明白自己手下也是尽了力,什么招术都用了。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拿起色子,在色盅里晃了晃,偏头对百战说: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陪公子赌一局?
王知府一拧眉,心说你这还是不懂事啊。
如果在下输了,今天公子输多少,我再加一倍;如果在下赢了……他一顿,就和公子交个朋友,今天的事一笔勾销,不如公子意下如何?
时迁正欲开口,百战一拍桌子:本公子不会输!赢多少,就拿多少,不稀罕你的一倍。还有,不是什么人都配和本公子交朋友,想靠和本公子交朋友改变命运,不可能!
来,赌!
大掌柜:……
很简单,一局定输赢,就赌摇色子,比大小。
没问题。
大掌柜伸手示百战先来,百战摆手:你先。
色盅摇起,大掌柜手臂上下摇动,色子里面撞来撞去。
时迁多少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冒汗,偷眼看百战,百战眸子微眯,手托着腮,一动不动,面上看不出一点惊慌。
时迁微微松口气,输钱不怕,关键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念头刚一闪,唰一下,大掌柜的动作停了,色盅放在桌面上。
百战掀眼皮,看他一眼。
随后,拿起色盅,把色子扔进去也晃动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百战不过晃动几下,就哐一声停住。
时迁都一激凌,情不自禁到他身边:这就完了?不再多晃几下?
大掌柜问:请开吧。
百战哼笑:你先摇完的,当然是你先开。
说罢,又一拍桌子:耗子还想喝猫奶,自己的命运自己改!
开!
大掌柜:……
拿起色盅一开,众人一阵惊呼。
六颗色子一柱顶起,连点数都是一致的。
唯独……顶上那颗,和别的不同。
百战哈哈一笑:看我的!
众人又看向他的,他的和大掌柜的一样,但不同的是,他的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是点数一致。
时迁揉揉眼睛,心头狂喜,脸上却是淡定:大掌柜,认输吗?
大掌柜戴着面具,看不出喜怒。
当然,愿赌服输,他一挥手,来人,清点银子,把公子赢的钱如数奉上,一文也不准少。
时迁摸出个小算盘,噼哩啪啦一通算:不多,一共五万三千六百一十二两四文。.
百战摸着腰间大围脖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哆嗦。
不多时,赌坊的人也算出来,和时迁的数目一样。
百战重新坐回去,清清嗓子道:本公子还没玩儿够,怎么?这不是让玩了?
现场一片寂静。
还玩?
还这么往下羸?
大掌柜略一顿:公子想玩,自然是没问题,不过……
玩不起就说一声,扬城有的是赌坊,本公子也不是非
你家不可。百战吹吹毛。
时迁在一旁笑着小声说:公子,那边还有一家得胜赌坊,咱去瞧瞧?
百战起身要走,大掌柜说:公子说笑了,我们赌坊当然玩得起,公子手气正好,就在这里继续吧。
来人,收拾一下,都上新的,看公子喜欢玩什么,就陪着玩什么。
是!
王知府轻吐一口气,大掌柜到他身边,方才转口,就是看到王知府递的眼色。
王知府思虑再三,虽不能对大掌柜透露七王爷的身份,但也不能眼看着事情闹大变坏,影响他的官运。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此人来头不小,还是不要轻易得罪,无非就是损失些银子,先忍下再说。
大掌柜看着他,面具孔射出的眼神透着几分冷锐。
无非就是损失些银子?说得轻巧。
那可是五万两!自从开张以来,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损失?
王知府轻哼:你也别不高兴,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人惹不得。若是有什么差池,到时候惹出乱子来,可别怪我。
大人说得哪里话?大胜赌坊,与您一体,您说如何,便如何。
这种话你最好不要说,什么与本官一体?你和你们东家交税做生意,本官没什么可说的。
恰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一楼有人喊:好像哪里起火了!
没错,是哪里?天都照亮了。
紧接着,外面一阵锣声响。
失火了,救火啊!
快来人,救火呀!
王知府到窗边一看,果然看到火光冲天。
手下人赶紧去打听。
他心里这个骂,看一眼百战,暗暗祈求可千万别是什么大火,要是再出点人员伤亡什么的,那该如何交待?
不多时,手下人来报:回大人,是金雀楼着火了。
金雀楼?王知府眼前一黑。
金雀楼在扬城的名声可不小,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了?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百战听见并没什么感受,但时迁听得真真的。
金雀楼?那不是那个李三娘的产业吗?
难道……
他悄悄捅百战一下。
百战抬头看他。
公子,外面起火了,听说是金雀楼,您之前不还说,要给老夫人买件首饰?
百战眨眨眼:没错。
时迁立即道:那咱去看看?
看看。
百战虽不舍,也不知时迁是什么意思,但来前两人就说定了,时迁说什么,他就顺着做什么,准没错。
听说他们要走,赌坊的人松口气。
百战手一挥:把银票装好了,一会儿看完没准还回来。
……
他看着时迁把银票散银什么的都装好,披上大氅跟着下楼。
王知府为显示勤政,也赶紧催促:快,去叫救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