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的身量不矮,长年练武,身材精瘦。
但即便如此,到底是男人,和女子不一样,那女孩儿的衣裳,根本穿不了。
南昭雪忽然想起,早先她初穿来时,回南府的时候,收拾了一些她的东西和母亲的嫁妆。
刚回南府时,阮姨娘为了哄她,还送过她几身衣裳,但那些衣裳根本不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大的大,小的小。
她思索片刻:先上妆,我去找衣裳。
偏头看一眼封天极:落英,你跟我去。
到院子外头,南昭雪看看四周:你帮我看着,我进去找衣裳。
衣裳放得有些日子,从未动过,她也不太记得,找起来颇费了翻功夫。..
好在,总算是找到了,除了衣裳,还拿了几件首饰。
但愿能合适。南昭雪手心微微冒汗,百战会不会有危险?
封天极知道她的担忧:百战只是耿直,又不是真傻,这番他动了真心,会小心的。
再说,他们都吃过你的药,百毒不侵,能防对方暗害,若是论起武力,也没人是对手。
南昭雪心头微宽:我再给百战一些香粉,沿路洒下去,到时候我们在后面跟上。
两人商量好,拿着衣裳进屋。
到里面看,南昭雪眼前微亮。
灯光并不太亮,朦胧光线里,百战脸上上了妆,描眉涂唇,头发也梳成女子样式。
乍一看,还真是一个美娇娘。
南昭雪把首饰递过去,女孩儿给百战戴上,也忍不住惊叹:公子长得的确好看。
南昭雪问:你叫什么?
我姓秦,叫云云。
那百战也得叫秦云云。
衣裳略有点小,有点紧,但总比其它的强,鞋子实在没有合适的,只能穿着自己的靴子。
秦云云道:等一下,我有办法。
她拿过裙子,又找出自己的一条裙子,颜色差不多的,然后剪下一截来,和南昭雪那条缝到一处。
裙子接好,略长,正好能护住靴子。
百战起身,略缩肩弯腰,光线暗,他容貌又出众,把目光都吸引到脸上,倒让人忽略了其它。
小刀竖竖大拇指,无声称赞。
百战脸上泛红,浑身别扭至极,但心里还是没有后悔。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也没心思去体会,只想快点把离远芳救出来。
院门外传来细微声响,守在屋门口的百胜说:来了。
除了百战之外,其它人都迅速隐退。
野风拖着苏苏,她口不能言,脖子上又架着刀,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秦云云倒十分配合,但南昭雪还是用刀尖抵住她后腰。
那几人到大门口,并没有立即进来,光线晃晃悠悠,点起两盏白色灯笼,左右各挂一只。
又燃起火盆,像是往里泼了酒,呼一下火苗升高,陡然照亮。
南昭雪隐在暗处,光亮乍亮时,能看到他们几个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还有一口棺材。
等火苗渐退,他们这才迈过火盆进来。
头前的还是个提着灯笼的人,之后是四人抬棺,棺尾照样坐着个画着鬼脸的小孩子。
最后,是手撒纸的人。
一行七人。
但这七人到底是不是之前在树林遇见的,把离远芳抬走的那七个,南昭雪不得而知。
当时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容貌。
如果是,他们在短时间内又能折回,说明距离并不太远。
想这些的时候,那个提灯笼的人带着从棺材上跳下的小孩子进了屋。
百战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
南昭雪的心也提起来,摒住呼吸,侧耳听着,时刻准备出手。
提灯笼的人照了照,小孩儿蹦蹦跳跳,嘴里念念有辞,不知道说的什么,围着百战转了几圈儿。
手突然一扬,一股白雾迸发。
百战早吃过南昭雪给的解百毒的药,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但他还是装着受了影响。
但也不知道这药究竟有什么用,约摸着是***,眨眨眼,又闭上眼。
晕了过去。
提灯笼的人:……
小孩:……
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半晌,提灯笼的人哑着嗓子说:怎么回事?怎么晕了?
小孩摇摇头。
百战心头一跳:咋,不是晕?
可已经晕了,不能再醒,只能等等看再说。
过了一会儿,提灯笼的人说:你是不是洒的太多了?
没有啊,我就是按照正常的量洒的,小孩细声细气,有点害怕,是不是她的体质太弱?
不管了,本来是想让她自己走,现在晕了,就把她抬走吧。
提灯笼的人冲外面叫了一声,后面撒纸钱的人也进来,他们合力把百战抬出去。
一抬,两个人就一皱眉。
怎么这么沉?
谁知道?长得胖吧?
百战心里暗暗咒骂:呸,你们才胖,你们全家都胖!老子是结实。
瞧着模样倒是不错,沉点身体好,走!
两人吭吭哧哧,幸好光线暗,又只注意了长相,没注意到长裙摆下的靴子。
他们把百战抬出去,放入棺材中。
棺材盖合上,里面一片黑暗。
百战并不慌,耐心等着,不多时,感觉有人爬上尾端,想必是那个小孩。
再然后,棺材被抬起来,开始慢慢往外走。
百战摸摸手腕,那是南昭雪给他的手镯,一按,弹开,就是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用力往下插,小匕首是暗卫打造,给南昭雪的新年贺礼,削铁如泥,刺破棺材根本不在话下。
很快,棺材底就被刺穿一个小洞。
晃晃悠悠,感觉走了一段,他把手镯戴回腕上,又拿出一个小手电。
之前在王府时,他在百胜那里见过一回,不过百胜那个个头很大,不像这个,小巧至极,塞在袖子里不被人发现。
那会儿南昭雪给他教他用的时候,他又惊又喜。
百胜和小刀那艳羡的眼神让他得意得很。
等一会儿见到离远芳,也让她看看。
打着小手电,把南昭雪给他的香粉取出来,对准小孔,走一段就洒一点。
南昭雪等人随后跟上,不能跟得太近,又怕跟丢,就靠这点香粉辨别方向。
夜色更深,他们抬着棺材穿过小树林,越过山坳,曲折转回,奔向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