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滚滚的奔流上,孤帆远影,唯见长江。
一艘渡船在这天堑之中,奔腾而上。
从永州府出发的白开等人,登上了渡船,以最快的方式,赶往南京。
“老大,蛐蛐怎么样?看一下!”庄萍担忧的问。
“怎么?怕它晕船啊?”白开随口道。
段徒三直言,“是它死了。”
庄萍无奈的瞪了眼段徒三,“不要乌鸦嘴,这是我们的镖物!”
白开无所谓把手中的箱子递给他们。
杨骨铮一把接过,放到略微摇晃的甲板上,接着打开箱盖,看着里面精致的蛐蛐罐,深吸一口气。
“我来!”庄萍大胆道,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罐盖子。
“唧唧——!”这青额“将军”扇动翅膀,来回窜动,活力十足。
“诶呀!还活着。”庄萍摸着衣领,松了口气。
杨骨铮连忙说:“快盖上,万一船一晃,跑了就完了!”
段徒三反应极快,“哐当”一声就把盖子关上。
白开神情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英淡淡的问:“这镖物,你好像不关心?”
白开点头道:“破玩意,死了就死了。我就不信我到了南京,那小子敢不说。”
庄萍听得恼火,“合着你接的镖,你都不关心,我们这瞎担忧?”
“我也没让你们跟来?”白开淡淡的说。
“额?”庄萍秀眉一抖,大眼珠直瞪,咬牙凛凛。
“走!我们都走!回去了!”
长江浪水拍打着船身,砰砰作响。
段徒三疑惑的说:“怎么走啊?”
庄萍当然是开玩笑,自己又不傻,跳河啊,只不过这种时候,要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事情原因结果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诶……”白开感叹一声,“若是在一年前,你想走,真的有可能。那时候的漕运渡船,来往有序,一定时辰内,一定能碰上一艘对应的。”
阿英不解问:“现在呢?”
白开摇摇头,“现在不行了,这往南京一带,最大漕运头子倒了,规矩全变了,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
一年前。
应天府,江浦。
江浦城张淝张家,不仅本城闻名,其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说到他家的名字,谁人不知。
张家掌控了应天府一带,来往的漕运一半的买卖!两艘货运的船只中,有一艘一定是他家的。
换句话说,张家就是这长江上的龙王。
然而,掌握了一半水运财富的张淝,并不满足。
好像有钱人,都是不满足已拥有的一样,有了钱,还要更多钱。
张淝也一样,他想要得更多,想要更“肥”。
今日,他邀约了应天府长江漕运生意的所有的家主。
这些家主,掌握着应天府长江上,另一半的买卖。
面对这张淝的邀约,他们心知肚明,此次是前赴鸿门宴。
但是,他们不敢不来。
一位位身着华贵的商贾家主,踏入张府,在管家的招呼下,到了厅堂之内。
走入其中,一眼望见,厅堂的大圆桌。
桌上摆放的是北海的龙虾,瓦剌的牛肉,云南的菌菇配炒湖广的黑鸡,长白山冰雪覆盖着岭南荔枝……
各式各样,来自天下的食材珍馐。
这来自天南海北的美味齐聚一桌,已不是简单的财力展示,这是一种只手遮天的力量。
还未开始谈话,众位家主已先被其震慑。
“诸位!请!”主座上,一直坐着,根本没有起来意思的张淝,笑颜一声。
这张淝,看起来就是一位寻常富贵商贾的胖家主。
和天下大部分的有钱人,好像没什么区别。
然而,在场的家主很清楚,对方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在应天府,距离京师之地,达官贵人齐聚的州府,能拥有一半生意的漕运买卖,绝非寻常!
莫说这张淝,在场的家主,哪一个不是和京城权贵有相识的,过年过节,送的金银礼物,就不知多少。
但是,他们交好的权贵,没有一个愿意出面,相助对付。
面对这背后身份莫测的张淝,这些家主是完全不敢嚣张。
“张家主,不知今日,把我们请来,所谓何事?”一人颤畏的问道。
“哈哈……!”张淝朗声大笑。
那一脸的肥肉,上下抖动。
“诸位真是会装傻啊?不是都心知肚明吗?”
接着面色一沉,露出了不善的目光,“把你们关于应天府一带的漕运买卖,卖给我!三倍的价钱,打断你们的腿,也够下辈子花了!”
言语雄气跋扈,带着咄咄逼人的煞气。
在场的家主一个个面色一沉,纷纷沉默。
这种情况,早就猜到了。
三倍的价钱,也确实高价。
但是,漕运生意,是一个聚宝盆,钱生钱,可以一直传给一代又一代。真金白银重新变作钱,变作漕运生意这般稳固的钱,就难了。
“呵呵……”张淝冷冷笑道:“诸位,嫌不够吗?”
家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挤眉弄眼,希望对方站出来拒绝。
然而,谁敢主动说第一个拒绝。
张淝瞟视着众人,又大笑起来,“让诸位立刻做出决定,实在有些为难。这样吧,我给诸位七天的时间考虑,你们先回去,七日后,再给我答复。”
众人听到有台阶下,纷纷欣喜,起身作揖。
“那么,我等就不久留。”
“张家主告辞,我先回去,认真思量,必定给个满意的答复。”
其余家主纷纷起身告退,十几息的功夫,这厅堂就只剩下张淝一人。
离开的家主,互相私语,面带笑容,今日可以就这样离开,没有遭遇什么不敢想象的祸难。
一个个纷纷眼神交流,暗示大家之后齐聚,一同再商议商议, 必须要想出个法子。
“呵呵……”张淝看着远走的背影,不善一笑。
这些人想什么,要做什么。张淝全都看在眼里,一清二楚。
声音低沉一声,“来人。”
管家走入,低头恭敬,“老爷,请吩咐。”
张淝风轻云淡的说道:“给我随便打断几个人的腿。”
“是!”管家应声,立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