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内,一道极为熟练的潜藏身影藏在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
盗中之盗,贼中之贼,这个名号当年正是这京畿之地获得。
那时年轻气盛,同道怂恿几句,莫名其妙的摘下了魁首。如今回想起来,时晋有些后悔。当年若是矜持些,如今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日子了。
谁想每日当一个朝廷追捕的贼寇,还能重来吗?
时晋眨了眨眼,一个身影掠动,窜入府邸后方。
“是里面吗?还是书房?还是哪里?”时晋自言自语低声着。
无法确定的他,只能一个个尝试,靠近书房窗户,取出特殊工具,撬开窗户窗栓,其谨慎小心下,没有一点声响。
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进入书房中。
书房内,望之奢华,身为贼盗之王的时晋,一眼便能看出什么是宝贝。
西域的佛像,江西的瓷器,苏州的家具,贡品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排排不知哪些名家的孤本典籍。
“真会享受啊……”时晋不由得呢喃。
自己除了皇宫没进去过,也算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地都见识一二,但没有一富贵之家比这指挥使府更令自己惊讶。富贵之人获取的,基本都是靠钱就能办到。而这里之物,很多和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清醒点!
时晋猛得摇了摇头,提醒自己别犯病。现在不是好奇那些珍宝贵物的时候,自己前来,是有目的的。
赤色衮龙服?在哪?
时晋眼神扫视,一晃间,就把书房的摆设映入眼帘,并没有看到什么衮龙服。
“这玩意大逆不道,应该藏在哪里呢?”
时晋小声嘀咕,开始在书房内搜寻,翻箱倒柜,寻找机关。
没有?这也没有,难道在卧屋?
纪府大总管铁剥皮,一身儒衫长袍,走路无声无息,正往书房来。
那双冷目下,带着不可窥视的死气杀意。
“咯吱!”的一声,书房屋门打开。
铁剥皮踏入书房的一瞬,眼神微动,那眼瞳中闪过一抹异色。
“额?”
杀手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这书房内,有过一股鬼祟之气,就在刚刚,有人进来过。
冷目凝视,看着书房的摆设,陈列的柜子被人动过,抽屉刚被拉开关上……
……
纪纲卧屋。
时晋取出一透明海鲜软骨打造的钥匙,这特殊的工艺下,这钥匙拥有坚硬和弹性两种特性,可入任何锁孔,通过内力挤压成为一把新钥匙。
“咔!”的一声,一精致华美的柜子被打开。
时晋小心翼翼的收起金锁,双手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赤色穹中, 一条龙蟒张牙舞爪。
“还真在这。”时晋倒吸一口凉气。
起先还是有些怀疑,这指挥使府邸真有如此大逆之物?如今不仅有,而且就放在卧屋,没有太大的封闭藏匿。越发坚信,这纪纲已经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到了一定程度。
“咔!”“哐!”,锁被破毁,卧屋大门被推开。
一气呵成,转眼之间。
“咻!”一道凛冽的身影冲入这纪纲卧屋,双目凶冷,看着被打开衣柜。
铁剥皮扫视着无人的卧屋,走向衣柜,那件消失的赤色衮龙服让其整个人心神一颤。
“衣服呢?”
这意外发生,立即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知纪纲的哪个仇敌偷走此物。若是此物到了皇宫内,那就大事不妙。一件衣服虽然不会让纪纲陨落,但绝对会让这次的计划受到影响。
“刚刚盗走的。”铁剥皮盯凝着衣柜的痕迹,笃定的说。
卧屋遮挡暗处,时晋此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悬立其中。
眼瞳的血丝因惊恐而乍现。
从未见过这个敏锐可怕的人,何等的干脆利落,幸亏自己反应及时。
快走吧!再不走,我要撑不住了。
时晋低沉的神色,扫视一番卧屋,转身往门外出。
时晋瞪大的眼瞳微微缓下,黑眸中,一银色寒星飞来。
“铿!”
一道锁链钩爪,飞射杀出,打在身影躲过的墙壁上。
“靠!”时晋惊惶一声,身影全速冲向窗户,“砰!”的撞破窗纱,手抓赤色衮龙服而逃。
“哪里的贼!”铁剥皮杀气骤现,飞影冲去。
“嗒哒!!”时晋咬牙嚎叫,在哪屋檐瓦片上飞逃。
这逃得比当年白开追自己还要拼命,当年白开追自己,自己本没有感受到杀意杀气,但是这铁剥皮不同,真心实意的感受到,若是慢一点,自己真的会被剥开一层皮!
时晋此刻根本不敢回头,身后好似索命的幽魂,一旦回头看一眼,就会被其鬼爪钩住。
“倏!”那锁链钩爪,流星追月而去。
“哐啷!”击中之中被一击而碎,飞石碎瓦。
差一点点,时晋就被凌冽之杀击中。
铁剥皮眉头一沉,“耗子一样快……”
这番追抓的动静下,整个纪府都听到了。纪府向来都是沉重寂静,下人们连嬉闹都不敢。如今这般吵闹,又惊又奇。那个贼人敢在锦衣卫指挥使府邸闹事?
一直等待的白开看到时晋成功,为之一喜,但十分担心。
快跑啊!快啊!引开这个家伙!
白开此前虽答应了会相救,但不想出手,自己一旦出手,前功尽弃。
暗中出手都不敢,那铁剥皮极为敏锐,若是发现府中有人暗中相助,他极有可能留下,放任时晋逃走。
视线中,时晋从屋檐顶上冲出了府邸,朝着京城内跑去。
大总管铁剥皮也追逐于后,二人的身影逐渐缩小。
“呼……!”
白开摸着胸口稍稍放松一声。
接下来,轮到自己了。
眼神一转,看向那栋瑶楼。
“咻!”轻功掠影,身影闪烁,恍惚之间,来到了瑶楼门外。
“咚咚!!”先是礼貌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开门的视线,立即看到那美艳动人的女子,胭脂榜第二,雁飞鸿。
她妩媚笑来,没有一点敌意。
“公子,你是来找我吗?”雁飞鸿温柔笑问。
假扮成纪丛的白开,神色冷淡,目色认真,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雁飞鸿故意的说:“为了救我,逃出囚笼,引开铁总管,真是不易啊。”
白开抖了抖眉,郑重的问:“姑娘,我们是一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