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风雷般的身影掠动出城,所过之地,气刃之势划出一道道利痕。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二人离开了繁华六朝金陵城,停在一处郊野草地上。
纪纲背对着白开,那背影充满危险,没有任何破绽。
白开趁着功夫微微呼吸吐纳,思索着如何出招。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下府白虎堂主的?”凶戾困惑的声音以低沉嗓音发出,言语之话,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威胁。
白开眉头皱起,思绪飘远,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纪纲转过身形,高大身躯得好像遮蔽了苍穹,一双凶恶的睛瞳瞪视着白开。
天下府的身份,从未泄露,哪怕知道自己谋划最多的铁总管也一无所知。
白虎堂堂主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整个天下府,知道自己身份的,唯有府主。府主告诉过什么人,自己就不清楚了。
纪纲瞪视眼前的白开,猜测其身份。
武功之高,完全不亚自己。江湖上,有这一号人吗?对此,纪纲也不清楚,心思主要都在朝堂。江湖的事,过问的少。
“你也是堂主?”纪纲试探道。
白开轻呼一声,目色锐凝,“你说呢?”
纪纲后牙一咬,面容狰狞,杀意暴起,竟然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身为指挥使多年的纪纲,这些年来未曾见到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忤逆的,如今白开所为,点燃了引线般。
“嘣!”蹬步冲出,大刀破风,挥斩劈出。
依旧是是“力劈华山”的招式,双手抓握刀柄,身体灼热的真气之力汇聚其中,正劈刀下,磐石也如豆腐般。
白开神色沉着,完全没有第一次接力劈华山之招的惊恐狼狈。
颇有些气定神闲,白云随风。
不过,纪纲的劈杀势,依旧不是以剑能够挡下的。
镇定归镇定,但不至于犯傻横剑去挡那一刀。
白开身法如流水穿梭,往后方退撤,行云流水,刚好避开那劈斩之势,“当!”那劈斩刀势落地,震动一声,那股霸道的杀势气息炸开。
白开直面这股炸开杀势,往前一个踏步近身,一脚踩在刀背顶上。
这突然从迎敌招式,令纪纲大为惊异,所料未到。
首先,就没想到对方面对自己这一招,只劈开极短的距离,以真气护体迎挡杀势煞气。其次,更没想到对方的反击第一步,竟然是踏刀!
这反击的踏刀,乃是白开当年在东南诸国,与安南国一位侠客所学。
踩踏的一脚,起一股真气之力猛得把刀刃踩入泥地。人腿的力量,比起手臂更为强大。极为力猛的纪纲,也被身材不及白开以力压制兵刃。
紧接着,白开快步一剑,剑光星寒直刺这纪纲的要害。
这一剑之迅猛,超凡脱俗。毫无疑问的剑道中顶尖刺剑术。
这一剑是剑圣萧雨节,对自己所刺之剑,《萧瑟九剑》中的一式。
曾用剑的纪纲,睛瞳大开,心知这一剑的奥妙,这是当年自己,怎么也想不出的招式。
“喝啊!”纪纲来不及挥刀反击,只能侧身躲避,脚下步伐如蛇般,一个闪躲,避开这刺剑。
白开一剑刺了个空,立即把刺剑变作挥斩势,朝侧的纪纲斩去。
此时,那被踩踏入地的大刀,猛然挥起,掀起飞泥草土。
“铿!”的一声,刀刃挡住了剑攻。
“到了我!”纪纲怒言一声,开始反击。
两步近前,三步虚晃,再迷幻的出刀势诈骗,最后诡异的一刀,斜斩劈出。
白开眼神明锐,一点都没有被其迷惑,手持长剑,以退势躲过最凶猛的斩击,再身法近前,剑刃割刀势斩向手腕。
手持兵器的手腕,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一旦受伤,就会无力握紧兵器,自然溃败。
当然,纪纲不是一般高手江湖客,白开这等谋划攻击,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手势一个翻转刀刃,刀刃斜飞杀势,回斩近身的白开。
白开不得已变化攻势,长剑竖立往后一碰,“铿!”挡下那股刀杀,再以身法拉开距离。
“呼……”“喝……”
拉开距离的二人,喘息换气,呼吸吐纳。
双眸盯凝对方,不敢一刻大意。
白开很是头疼,该怎么才能赢?
纪纲眼神多了一丝焦躁,眼前之人,各种招式行云流水,信手捏来,完全看不出路数,也看不出来历。
他是天下府的堂主吗?若是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天下府发现我的不忠,要除掉我了?那么还有没有其他高手会来?
想到这些,纪纲越发不安宁。
“呼……!”随着深呼一口气,纪纲的眼神变了。
周围空气开始变得沉重,沉重的气息中充斥令人悚然恐惧的流息。
白开眼神骤凝,抬剑起,往后退一步。
眼前之人,煞气杀气重得,无法言喻。周遭的天地,好似在变化。
变化为——无间地狱。
“你是谁也好?什么来历也罢,都不重要。哪日我下了地府,我再问你。”纪纲冷冷道。
那柄长刀之上,流转一股黑红流淌气息,好似地狱才有的杀息。
白开眼神颤动,汗水不自觉流下。
若当年萧雨节最后一剑,是天上来的剑术。那这纪纲这一刀,就是炼狱来的魔刀。
白开神色一变,眼瞳中,看到了无数冤魂席卷而来,如同狂风那般,吹卷着自己浑身上下,黑眸视线,逐渐模糊。
“嘣!”耳中一声响彻。
那股杀意,惊涛海浪般的刀势杀意,携带着无穷的煞气,吞噬而来。
“一刀!惊魔!”
“轰隆!”耳边产生了不该存在的响声,地狱惊雷。
这种情况,白开闭目而战,识海之中想象着对方出招,全力一剑。惊涛骇浪的风暴中,一艘摇曳剧动的战船,破海冲浪,迎面吞噬海啸。
轰响一声,战船被海啸冲得粉碎,翻仰而道。
“额……!”白开整个人被一刀斩飞,飞滚数丈地远,翻滚在泥草地上。
“喝……喝……”纪纲不停的喘息,额头大汗淋漓,这一刀出,真气大损。除此外,体内被白开莫名的一剑剑气刺入,没有伤口,但剑气冲入血肉,流转经脉。
眼眸之光,盯望着倒下,血染青绿的白开。
纪纲咧嘴喘息一笑,“哈哈……”
“还没死吧?没死的话,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要问的事。你告诉我,你的来历,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如何?”
话语之中,记得当年的事。
趴倒的白开瞪大眼眸,身躯血流不止,受伤之处,一股如炼狱火焰灼烧的疼楚,席卷全身。
喘息之声,虚弱无力。
纪纲继续道:“一年前,我让张淝以漕运帮我运送兵器甲胄。此事至关重要,我以巡察的理由,离京前去,保证安稳。”
“当时那镖局搬运货物,有一个镖师可能看到了,也可能没看到。不过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可能性,他就该死。我就在你说的那客栈,随手了结了他。”
听到事情真相白开,心神震动,顿时愣住。
可能知道?
也就说,我老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是运气不好,被杀了?
“喝……!”
白开重新站起起来,愤怒的气息缓缓不断。
微微摇晃,有些站不稳的身姿,比任何一次站稳都有力量。
这一刻心境进入到了另一种状态。
纪纲察觉到异样,身形冲涌,挥斩杀刀,力劈华山之势,直劈这站都站不稳的白开。
“死!”
“铿——!”
一声金铁碰撞的震鸣,回荡整个天地。
纪纲眼瞳露出可骇然之色,眼前伤势惨重之人,竟然站在原地,抬起横剑剑刃挡住了自己劈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