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高悬,云天万里。
那交战的大地方圆,苍凉狼藉,疮痍之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万物生辉。
二人交汇的眼神下,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一直想感谢你,但好像每一次,我都没有机会。”白开略感无奈的说。
夏凌空俏笑道:“我故意的,我不会给你报答我的机会。”
“但是,你随时可以向我出剑。”
白开释然一笑。
手中借相对方招式,凝聚真气之剑,剑出。
这一剑,以阿英凌冽的出剑势刺出,势出带着段神剑、剑圣的剑招神意。
剑如一道疾风,呼啸卷起滚滚云海,云层汇聚晦暗,晦暗之中道道光芒。
光芒转瞬即逝,穿透云海,一道道轰鸣闪电落向大地白衣。
夏凌空衣袂随剑势之风飘逸飞荡,身姿挺拔,从容目肃。
眼眸中,似乎有无数雷霆电闪,大地轰击,重重叠叠,奔袭近身。
一声霹雳惊天,无数轰隆声下,一巨响伴随一道劈雷而落。
那流转凝聚真气之剑,一寸之距。
“铿!锵!”
一寸之距真气剑锋,震荡惊鸣,轰然破碎,化作岛东岸里流萤。
美目之下是绝对的自信傲然。
白衣袖手抬起,手中真气之剑横空在上,半月一斩。
一道白虹剑气,横划开天,这一剑好像从亿万年的光阴中斩来,剑出,云散,雷霆灭。
双目紧凝的白开不停的后退,但这一剑,似乎无论怎么退,都无法躲开。
白开双手合十,立定身躯,三寸之境,流转真气化作无形的屏障气墙。身躯之体,熠熠金光,万法不侵,金刚不坏。
“铿!嘭!”
屏障气墙瞬间破碎,剑虹流光碰撞金刚周身,万道金光流萤飞散后散。
白虹剑气穿透周身,飞向光阴的尽头。
立定的身躯双脚顺着后方大地,滑退数十丈。
“呼……”白开放下合十双手,呼吸吐纳,稳定那心神经脉的流窜。
那斩击,不伤血肉,已是超过了剑道的极致。
可斩一切不存在之存在。
“你只是摸到门槛,还未真的化境。”夏凌空淡淡的说。
白开平和笑说,“我此生走不到那一步,现在就是极限。”
抓握手势,真气汇聚的长剑再次产生。
一往直前,剑再出。
一剑出,如百剑,千剑,万剑出。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剑道光芒交错斩落。
夏凌空平静的对望,真气剑起,万万剑在剑之上,万川归海,一剑斩。
“倏!”“铿!轰!”
绝对无敌的气息爆发,整个天地充斥着惊鸣之声,山风白云纷纷在逃避,越远越好。
此刻的白开,血色不再,紧蹙的眉头下,状态快到极限。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这趟镖,应该结束了。
朱棣要杀朱允炆,天下周知,无论谁都相信,哪怕朱棣自己,都相信。
但是,这其中有一点变数。
从最开始的建文帝出现的消息,困惑所以,到后面一点点拨云见雾,一种开始不会去考虑的可能,应该就是可能。
————
苍老又矍铄的身影重新回到大名府城。
视线中,城池城门已开。
城门前方数丈路远,正有一个人在等待着。
朱棣睛瞳颤动,看着等待之人。
一个青衫布衣僧人,他笑容和煦,气态平和如水,一双眸子空明清澈。身无外物,心无纷扰。
僧人微笑说道一声,“四叔,终于等到你了。”
“你老了。”
朱棣目色锐凝,那股霸道王者之气再次散发,大步快前,直面而去。
“允炆,可算找到你了!”
僧人朱允炆平和笑说,“不是四叔你找到我,是我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朱棣皱眉心疑。
僧人朱允炆漫步向前,往城池外官道而行。
悠悠的说道:“我本来想再晚一点,再来见四叔。但得知蓝家人被擒捕,只好提前来见了。”
朱棣神色骤变,有点无法相信,竟然是这个原因。
朱允炆笑说:“四叔你可知道,我何来这大名府城等你吗?”
朱棣思绪深沉,没有开口。
“真正的大名府城在当年我执政的时候,已被洪水淹没。如今新建的府城虽也是此名,但已经完全和原来,没有关系了。”僧人朱允炆平和道。
“我本想再晚些年,等四叔你释然了,我再来见你。告诉你,建文帝已经不在了,朱允炆也不在了。一切都已是新的。”
“四叔你,不必在愧疚。”
朱棣瞳孔放大,心海翻腾波澜。
自己来见,只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看他还想不想复仇,他若想,就杀了他,一了百了。
第二件事,跟你道个歉,不是皇帝的身份。以四叔对侄子的身份,四叔做的事,对不住你。
僧人朱允炆明眸目静,平淡的说:“我已经走出来了。可常先生他们,还未释然。他们是自由的,可他们非要把自己囚禁枷锁。”
“他们不愿意离开,生怕我来见你,遭受意外。所以想尽办法,引开要抓拿我的人。”
老道和常先生他们早就被劝说离开,各自安生。但他们执念太重,“陛下”不断。得知朱允炆要为了蓝家人而去见朱棣,便自作主张,有了那么一场混乱。
夏凌空和血影,是单纯为了还这位僧人的“感悟”人情,从朱棣杀愿下救他。
毕竟,他可是朱棣。
“呵呵……允炆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信了。”朱棣语气冷沉,杀意具现。
“当年我装疯卖傻,躲过一劫。今天你要如法炮制吗?”
僧人恬然一笑,心无尘埃。
“四叔随时都可以动手。”
————
青翠的山坡上,视野开阔,可见远山云海,晴空万丈。
“谢谢你。”坐在草坡上的白开,感激说道一声。
感谢衣袂飞飘,站立远眺的姑娘。
朱棣要去见朱允炆的时候,她想追过去,谁也拦不住。
“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夏凌空微笑说道,笑言中带着一丝伤感。
白开点了点头,望着那远海云雾,心里好像丢了点什么。
夏凌空回忆起草原的画面。
那个弱得可怜的少年,竟然想去救那些奴隶,去做那绝不可能的事。
自己笃定,他不敢,他会失败,他会死。
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