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
知县龙应行在库房内没找到线索,心中遗憾。
正想着要不再去其它地方看看,也许有什么意外收获。
此时,整个钱府躁动,下人家丁不知为什么惊醒,一个个奔走向钱老爷的方向。
“怎么了?”龙应行心中困惑,靠近声音的方向,聆听一二。
隐约听到“有贼”“在老爷那边”此类声音。
龙应行正疑惑中,除了自己,还有其它贼人吗?呸!我不是贼!
“龙大人,我们走吧。”
屋檐顶上,响起踩落瓦片的清脆声,然后响起段徒三熟悉的声音。
龙应行忙说道:“我好像找到箱子里,但里面没有银子,且里面都是隔壁县的药材。”
“这个不急,我们先离开再说。”段徒三说道。
这般,两道黑影在星夜之下,掠影屋檐,最终停落在一处无人寂静之地。
知县龙应行呼吸吐息,面露愁容。
星光的辉色下,突然注意到段徒三的身上,有着飞溅的血迹。
“血?段镖头你……受伤了?”
段徒三双掌抹了抹身上的血迹,“不是我的,是钱渭桥老爷的。”
“啊?啊!”龙应行诧异困惑,“什么意思?”
段徒三眼神惆然,哀声解释。
“我让你来查箱子,而我直接去试探钱渭桥了。”
杀害劫持凶手,乃是位出手狠辣的高手。
那自己,只要试出钱渭桥有此等武功,那就足够了。
问题在于,对方可以假装,一般的试探,怕是不容易试探。
所以,自己根据钱夫人畏惧钱老爷这一点,先把她引诱出。
钱夫人被引出开门的时候,直接把钱夫人打晕,然后在其晕倒的位置放置提前准备的猪血。
黑灯瞎火,仅靠星光,那钱老爷也分不清猪血人血。
由于钱夫人惊喊,肯定惊醒钱渭桥。
当他看到夫人倒下,漫延血流的时候,一定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又看到伪装遮掩的段徒三出现。
更是认为,对方是来杀害自己的!
段徒三一刀劈出,带着极强的煞势。
然而,事情最后,和段徒三想的不一样。
钱老爷没有任何反击。
段徒三在急势之下,刀挥斜斩,把钱渭桥的手臂斩伤,其血飞溅向自己的衣物。
接着,便离去了。
龙应行听着段徒三的试探之法,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惊奇。
这每一步,都是把人的心绪反应,掌握毫厘。
这段镖头,真的只是个押镖的?
江湖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龙知县叹声道:“若是那钱老爷会武功,当时那种情况,一定出手了。然而他没有,还被段镖头你砍伤,看样子,他确实和此事劫持无关。”
“不……不一定……”段徒三眼眸锐凝,说道一句。
“啊?这还不一定?”龙应行大为诧异。
段徒三言:“我这种手段,只对一般人有用。若对方是个心计深沉,看穿全局的人,那我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心中谋思另一种可能。
对方料定了,我会回来试探。所以把取出官银的箱子装满药材。药材虽然都是隔壁县的,但并不能证明,药材是这一次回来采购的。
他完全可以采购了药材,然后路中扔掉烧掉。至于家中,早就备有以前买好的,用来填充。如此这般,调查箱中之物,便可作为障眼。
而自己杀了她夫人,也许在自己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凶手”是自己。
他料定自己,没有真的杀人,不过是唬骗。自己对他的下手,也只是为了试探会不会武功。
段徒三沉声道:“当时砍伤了他,我也怀疑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也中计了。”
龙应行完全傻眼了。
这么复杂的吗?要有这种心绪,才能劫持官银吗?
难怪自己老爹当年是偷贼,不是强盗。就他那点心性智慧,哪里够格。
龙知县惆声言:“那现在怎么办?再试探一次?”
段徒三摇了摇头,“都已经被看穿了,还怎么试探。”
“呼……!”长吁一口气的说,“回去吧,回去从长计议吧。”
————
钱府昨夜发生的事,府中下人怀疑,闯入伤害钱渭桥的人是城外劫持的那伙人。一个个人心惶惶。
但没有传出去,在钱老爷的威严气势下,家中之人,没有一个敢乱说。
之所以不让传,给的解释,怕是引起县城恐慌。至于报案,钱老爷派管家梁有悄悄去县衙告知。
而钱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晕倒的时候,染了一身猪血。醒来之前,都被丫鬟们处理好,血迹什么的,早也清理干净。
之后的几日,府中加强了戒备,夜晚都安排了下人巡守。
段徒三这边,没有再去钱府,也没有去衙门找龙知县。
整个人郁闷惆怅的在同心客栈和城中来回。
那捕头宋西,被段徒三指派往隔壁县城去了。
宋西去办的事,只能肯定自己的想法,对于抓住真凶,没有实际帮助。
知县龙大人这边,愁眉苦楚。
事情已经传到了长沙府那边,那边派下同知和捕头捕快前来调查。
对方施压自己,若是查不出,自己多年县城的功绩不仅一笔勾销,恐还有治理不当之罪降身。
“诶……”龙应行来回在后堂走动,不知如何是好。
“龙大人,在吗?”这时,外面传来多日不见的段徒三声音。
龙应行心中快熄灭的火燃起。
“段镖头!全靠你了啊!”
呐喊着,出门迎接。
段徒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色,“靠我干嘛?我来道别的。”
“啊!你要抛下我不管……”龙应行悲伤的说。
段徒三苦笑道:“我只是,找不出法子了。我打算回一趟镖局,问我家老大,他不愿来,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会有答案。永州府和长沙府不算太远,很快就回来。”
“龙大人,你这些日子盯紧点,有什么奇怪的事,我回来后,告诉我。”
龙应行叹声道,“那好。”
段徒三又言,“当然了,也许钱老爷真的不是劫犯。我多想了而已。”
龙应行更是愁绪,这句话可不爱听。认定了一个可能的人,现在又不是了,怎么查下去?
“大人!大人!”
门外一位捕头喝喊。
“进来!什么事!”龙应行肃声言。
那位捕头进来,拱手回禀言:“城西铁匠铺失火,铁匠被活活烧死。”
段徒三眉宇微低,某一条思绪突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