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床怎么一直在晃啊。”
半步倒的药效即将过去,沉沉昏睡过去的赵夜感觉身下床板颠簸,就好像是躺在马车上似的,不由得梦呓出口:“睡得一点儿都不舒服,我该长不高了。”
独孤正早已经被颠簸的马车给振醒过来,端坐在马车嘴里面,目光一顺不顺地注视着睡得不安稳的赵夜。
他这个师父没有真正地做过几天,平时与赵夜见面的时候也都是赵夜想要他看到的样子,但是此时不设防的赵夜,他这个师父还是第一次见。
想一个三岁的小奶娃,在一代大侠的面前,不但谈吐风雅成熟,而且思维也更胜了一筹,总是能够把独孤正给耍得团团转,可想而知赵夜在独孤正心中的形象是怎样的。
可是,此时熟睡之中的赵夜,远比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要来的敦厚。
“娘亲,这床还晃,好烦,快帮我稳住它。”
独孤正轻笑,这孩子竟然睡得糊涂了,连床和马车都分不清。
担心赵夜再这样久梦下去会变傻了,他便从颀长的袖子里抽出了双手,学木槿对赵夜的模样,对着赵夜的小脸蛋儿就是左右开弓地揉捏。
“唔~”赵夜的药效到了时辰,感受到自己的脸蛋被人折磨,闭着眼睛就对骚扰他小胖脸的手重重一挥:“何来竖子,居心叵测,竟敢揉捏本大侠的脸蛋,不想活命了吗?”
独孤正没有想到,自家才三岁半即将四岁的小徒弟,不过梦中一挥手,就打到了他受伤的伤口处,疼得他死去又回来。
果然,人不能行恶事,否则报应早晚会到。
捂着被小胖手打红的手背,独孤正不再戏弄自家徒弟,开口对赵夜道:“快醒醒,咱们已经离开京城了。”
赵夜打到独孤正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醒了过来,但是他打了自己的师父,担心师父会责骂他,赵夜愣是继续维持熟睡模样不开口。
这会儿独孤正叫他醒,赵夜也并没有立刻就睁开眼睛,而是等到独孤正报复似的重重捏了他的耳朵,赵夜这懵懂似的睁开眼。
“醒了?”
独孤正眼中含笑地看着赵夜:“打为师打的可是开心?”
一见独孤正要找他算账的样子,赵夜小胖脸而顿时绷了起来,彬彬有礼地道歉:“师父,夜儿知错了,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知错?”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赵夜看,独孤正可没感觉到赵夜眼里有半点儿歉意,“那你跟我说说,你的错在哪里?为什么对为师言错?”
狭小的马车里两人说的话,坐在外面赶车的张春草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就坐在马车外面赶车,一点撩开帘子帮里面人解围的心思都没有。
妹妹交代过,她必定安好地将两人带出京城,所以张春草此时就信守着这一条。
“师父,徒儿错在轻信娘亲,这才没能跟师父出现在平定江湖黑白两道纷争的大会上。”
赵夜不知道他在马车内的话,马车外的张春草能够听得见,他只对独孤正吐糟木槿:“我娘亲真是个见财眼开的女人,为了能够保住京城的日昌粮铺,她竟然把我这个儿子给赶出了边城。”
话音才落,赵夜又一连气地接上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钱赚的再多,也得有人陪着分享才会快乐啊。”
“那你想怎么做?”
自己的徒弟,虽说他没见过几面,但是他清楚赵夜的性子,只要他想做的事情除了木槿,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
赵夜听到独孤正的问话,他萌哒哒地往独孤正身边爬了爬,像只小蜗牛似的靠近独孤正:“君子之言,必定言出必行。”
就一个小屁孩儿,在武林盟主面前自称君子,独孤正不由得想要大笑出声。
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修养,独孤正只是心底哈哈大笑,面儿上愣是紧绷住了笑意回赵夜,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带着你春草姨,重返京城吧。”
一大一小两颗头,额头紧紧贴着额头,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聚在一起商定起了怎么把张春草给拐带回京城的主意。
马车跑出京城百里之时,赵夜就大叫着自己肚子疼,想要下车如厕。
“夜儿,你再忍忍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如厕的厕纸都没有。”张春草不知道两人在算计她,只当是赵夜一路颠簸,肚子在抗议。
车内的赵夜,没想到平日里对他千依百顺的张春草会拒绝他下车如厕的要求,小嘴委屈地一撅,哇地一声就放声大哭道:“忍不了了,要脏裤子了,快停车。”
才出了京城百里,张春草真心是不想停车,她担心赵夜会被独孤正给带回京城里。
要知道江湖上的高手,尤其是轻功高强的人,他们都是脚尖轻轻一点地,丹田用力一运气,就能够在一柱香之内,迅速地出现在京城之内的。
“那就弄脏吧,反正你的衣服我给你带了不少。”
张春草毫不犹豫地回了赵夜,便不再理会里面两人对她说的话,只是认真地驾驭马车。
“师父?”赵夜见张春草不上当,转头看向身后的独孤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随了春草姨回边城吧?”
回了边城,想要再回京城,路途远不说,时间上他们也耽搁不起。
“明日咱们就得去赴会了,咱们自然是今天就得回边城的。”独孤正单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零星胡须,“这一次有为师来办。”
“那感情好啊,有劳师父了。”
赵夜做出恭候独孤正出手的姿态,默默地让出了帘子给独孤正:“你来同春草姨说吧,我到后面坐一会儿。”
独孤正没有说话,只是对赵夜点了点头之后,隔着一条布帘,手作刀手状,对着张春草大约脖颈的位置就是一劈。
“师父,你……”
赵夜没有想到,自家师父所谓同张春草说,竟然是把人家给打晕了过去,实在是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