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和赵夜回到倾心楼,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夜已过半,很快就要到鸡鸣时分了,可是那种难以言说的心情,让她困得发涨的脑袋处于极为清醒的状态。
“娘亲,你还不睡啊,一会儿别再困得睡着了,想不起同我爹爹的相约了。”
大抵是木槿辗转反侧的动作,惊醒了身侧憨憨睡着的赵夜,叫他那童稚可爱的小声音似在说梦话般嘱咐着她。
“马上就睡,马上就睡。”木槿敷衍地说了一句,又翻了个身,准备为了一会儿见到赵羽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儿蓄力睡眠。
然而,她困意才起,窗外就响起了阵阵鸡鸣之声。
与赵羽珩相约的时间,本就是鸡鸣时分。现在窗外的鸡叫得欢畅,已然到了约定的时间,木槿想要再躺在床上睡一会儿也没得睡,只好坐起来对镜贴花黄。
头发梳的得体了,她这才洗脸漱口,然后穿衣服。
今儿,她的身份是恒王的新婚娘子,那必然是得穿新妇该穿的衣服了。
可是她连拜天地都没有跟赵羽珩拜过,新妇的衣服,她就更不可能有了。
木槿此刻站在穿衣铜镜前面,手里拿了四五件看着颜色鲜艳些的衣服,左右的比对着:“这个颜色太艳丽了,不像新妇,反倒像是怀春的姑娘家。这件也不好,颜色太深,像个出嫁依旧的老妇人。这件……”
“娘亲,你站在那里唠叨什么呢?”
躺在床上呼呼睡着正香的赵夜,似乎是被木槿的话给吵醒了,他躺在被窝里,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木槿:“干嘛手里拿着一堆衣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啊?选美吗?”
赵夜要不是她的亲儿子,此刻被穿什么烦恼的木槿,很有可能把手里面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双手对准了赵夜的小脖子就是一下。
“小孩子家家,你该干嘛干嘛去!”
抛下这一句,木槿继续拿着手里面的衣服对着镜子晃来晃去。
“娘亲,你不会是在想,一会儿见到我爹爹,你该穿什么吧?”即便被木槿嫌弃地说,赵夜依然保持不怕死的精神,继续追问。
这回,已经烦躁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木槿,终于没有压下心底的烦躁,对着赵夜就是一声批评:“鸡都叫了,你还不起床,快点儿起来吧,躺在床上废话那么多。”
“太早了娘亲,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继续。”
冬天里,被窝是最好的去处,谁乐意一大早就与自己的被窝分手啊,而且今日又不用上私塾。
赵夜言毕,就把自己刚才掀起的被子给重新盖在了头顶,生怕木槿会再让他起床了。
“年少不知勤起早,老大不名堕落已。”木槿瞥见赵夜又重新睡了去,她随口编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接着拿着手里面的衣服对着照人不怎么清晰的铜镜,左左右右地晃来晃去。
不一会儿,重新蒙着被子睡觉的赵夜,忽然又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娘亲,我想起个事情了。”
“什么事情?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等娘亲把衣服找好了再说,要是十万紧急的事情,那也不要说了,娘亲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时间去解决。”
“……”还未开口,赵夜想要说话的机会,就全都被木槿给堵死了。
不过,有时候,眼前没有路,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路了。
赵夜在木槿那一番说辞之后,他那双明亮晶莹的黑曜石般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便又重新措辞,道:“娘亲,我觉得吧,我要说的事情,虽然不是十万火急,但却能够解你的燃眉之急。”
“哦?”
还在铜镜前晃来晃去的木槿,听到赵夜如此一说,停下了自己那莫名有些滑稽的动作,目光迥然地看着赵夜:“说来听听,要是有用,娘亲今晚给你做烤肉吃,要是没有什么用,娘亲今晚就把你揍成烤肉条条。”
“嘶~”赵夜脑子此刻瞬间画面感十足,犹犹豫豫好半天,“娘亲,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了吧,不然你可能会把我揍成烤肉炭。”
“这么严重?那你说说吧。”把手里面的衣服全都放回了柜子里,木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前,“到底是个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你说不说都得挨揍。”
还没开口,就再次被自家娘亲威胁,赵夜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当的好难啊。
“娘亲,你现在是恒王的王妃,自然是要穿象征身份的朝服了,难道还能随便挑一件穿?”
“哦~”木槿对赵夜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她又拿起了自己刚才挂回衣柜的衣服,重新对着那照人完全不清晰的穿衣铜镜左右晃动着,想要从那几件衣服里面选出一件一会儿穿的。
“娘亲,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赵夜,此刻突然提高了音量,把他自己都给震得精神了许多。
木槿见自家儿子对那个没有什么意思的话题,竟然保持了那么高的兴趣度,她觉得自己这个做娘亲的,怎么说也得给他点儿面子,哪怕虚情假意的听,也得给他听完了,她便对赵夜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刚才木槿不听赵夜说的时候,赵夜开着狮子吼的让她听他说,现在木槿表示要认真听他说了,小屁孩儿居然坐在床上抱肩膀,一副让她求着他说的拽炸天样子。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蹬鼻子上脸了呢。
转过身,继续对着铜镜照来照去的木槿,最终选定了一条朱红色罗裙,看起来不是很显老,又能够让人一眼看出是新婚妇人,极其难得。
脸上带着些许满意,木槿就拿着那件罗裙走向了屋中的屏风后面,打算把那条罗裙换在身上。
然而,衣服还未解开呢,就听到赵夜忽然又开口,道:“娘亲,我说了你可别打我,我爹爹给你准备了衣服,就在我的包裹里面呢。”
“不穿了,我已经选好了,就穿这件。”木槿嘴上虽然这样说,手上却迟迟没有解开衣服去换那条朱红色的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