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搀扶她的司星崕,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疑问,温和一笑:“东家,你忽然之间就离店出走了,连个音信也只是对张娘子留了个找少东家,我身为你店里的员工,又怎么会不出来找你呢?”
“你出来找我?怎么知道会在这里找到我?”
木槿虽然在水上漂泊了几天,又吃了两天腥的要命的生鱼,但是她的脑子清晰依旧,直接就抓住了主题。
自打发现木槿不见了,司星崕就开始发动了自己在边城里的所有人力寻找,直到恒王派人来粮铺里告诉了张春草,他们东家去武林盟主的山庄找儿子去了,他这才有了寻找的方向。
看似那山庄距离边城路途遥远,在他的手下为他调查过之后,此时他所站的江就是通往那山庄最近的路。
司星崕不能说绝对了解木槿,但她儿控一事,他却清楚的很。
一个十分在意儿子的人,不可能选择费时费力又耽误工夫的陆路,唯有水路一条,会是木槿的不二之选。
她跟着赵羽珩走了多少天,司星崕就站在这江边等了多少天,一刻都不曾离开。
至于军营里的事情,他全权交给了陈飞,而日昌粮铺和成贤楼的事情,他留给了张春草去处理。
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处理好,他的眼里只有等木槿回来,看到她安全才放心。
“恰巧而已,东家你身上的味道太浓郁了,我带你去前面人家买套衣服换下来吧。”司星崕知道她心里面对于赵羽珩的纠结,也理解她对于赵羽珩的追求作出的悠游寡断,于是他敛了敛眼里面的爱意,把自己这几天苦苦等待的煎熬,全都放在了心底里,一句都没有告诉她。
之前坐在已经沁满鱼腥味的船上,她还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下了船之后,加上江边清新的冷风吹过,鱼腥味没有减少,反而更重了。
听到司星崕的话,木槿将信将疑,想要一探究竟,奈何身上的鱼腥味实在是上头的很,她没得犹豫,只能跟着司星崕的步伐来到了江边的人家买了一套衣服。
为什么要用买的,而不是借的?
司星崕没有说,但是木槿看到江边居住的几乎渔民的衣着,她也就明白了。
各个衣着补丁不说,脚上的鞋到了如今的冬日,依旧是草鞋。
“司掌柜,你怎么知道,江边的人如此潦倒?”木槿来了四海大陆这么久,即便在村子里,她也没有见过几乎衣不蔽体的人家,这次江边之行,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贫穷的人家。
再者,边城属于赵羽珩的封地,而赵羽珩不但在战场上英勇善战,他对于自己封地上的百姓也是爱民如子的,赋税几乎为零不说,还年年会给田间的百姓一些补助,正常来说边城一代不会有这么穷的人家。
司星崕对木槿笑了笑,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拉着她走向了江边更为幽静的小村子。
没有对比,木槿便不知道刚才自己所见的渔民条件已经算好的,此时有了一户人家穿一条裤子的对比,她才知道什么叫作实穷。
走出那个小村子,木槿伸手指着背后住着草屋的人家:“他们……”
“就是那样穷,你没有看错。”
“怎么可能?赵……恒王对于封地的百姓向来宽厚,怎么还会有如此潦倒的穷人?”完全出乎了木槿的想象,让她善良的心跳动的剧烈。
见木槿对于眼见的事情渐渐选择接受,司星崕敛起脸上的笑容,专心将自己的腹黑发挥到极致:“吴国只重视农业,对商户也还不错,但是这两者之外的人,就不再受到重视了。江边的百姓全都是以江为生的,他们也同样是靠天吃饭的,却从来只被征赋税和壮丁,没有人为他们想一想活路。”
“恒王不知道吗?”
司星崕目光带着怜悯地看着远处村子里的人家,冷笑一声:“他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可是他的封地。不过,他知道也不会为这里的百姓着想的,在他的眼里,唯有粮草能让自己军营的兵果腹,而这些渔民就是蝼蚁。”
别说,司星崕对木槿内心的柔软摸得很准,他知道自己让她看到赵羽珩冷酷的一面,便会让她离赵羽珩远上一些。
“生而为人,人人平等,他怎么能因为那样的原因,漠视旁人的生命,太过分了。”一双白皙的拳头被木槿攥得紧紧的,她声音坚定地对司星崕又复说道:“咱们店里面的粮食很多,每个月来发一次粮食如何?”
司星崕带着木槿来的渔民所住的村子,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渔民村庄,而是他军营里的士兵假扮的。
伞绔部落距离吴国并不近,路途跋涉注定了他们的军士带不了多少粮草,而吴国此时的冬日来了,他们久久攻不下吴国,只能够选择离开。可是,来一次不容易,就这样走了又怎么能够甘心,司星崕百年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把陈飞留在大本营里,让陈飞一人独当一面,而他自己则带着人在江边蹲守木槿。
他对木槿的善良很有信心,也对于木槿一定不会同赵羽珩一起回来很有把握,故而他一边抹黑着赵羽珩,一边利用木槿的善良为自己的军营筹集粮草。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害木槿,而此次也不算是利用,江边的渔民生活确实不怎么样。
司星崕带着木槿去的那个渔民村庄,原本所住的居民,确实如他所说的那么惨,也确实几乎各家各户都揭不开锅了。
如今他给了那些渔民钱,买下了江边一带的村子,渔民有了他给的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搬离了边城,他也就敢肆无忌惮地在木槿面前“骗”粮食了。
“东家,你这是个好人,他们一定会对你感激的。”
木槿很少听到司星崕对她拍马,不禁笑了起来:“我不需要他们感激我,只要他们不被生活击倒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