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张家关起门不可外人言的事情来,张春葵似乎也没有了刚才饥饿的样子,仅剩半碗还冒着热气儿的疙瘩汤被放在了一边,她坐直了腰,一副要与木槿讲上三天三夜的架势,对木槿开口道:“妹子,你们只知道我刁钻,却不知道小时候我差点儿为了救张春草,死在村子的小溪里。”
张春葵还能为了救张春草,差点儿死了?作为一个旁观者,木槿表示完全想象不出。
“我知道妹子你不相信,村里的人也不会记得,但是我四岁的时候,真的就差点儿为了救她死在水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身体落下了体虚的病根儿,一直虚胖,甚至经常还会被落水将要窒息的噩梦惊醒,所以家里人才对我格外好的。”
这个理由,似乎像是个理由,但是在四海大陆这片重男轻女的土地上,就算一个女儿差点儿因为另外一个女儿死了,也不应该把那另外一个女儿往死里踩啊。
“哦~就这样啊。”木槿表示不相信,就连回应张春葵,那态度也十分的敷衍。
张春葵也看出来木槿态度的敷衍,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木槿会这样,但是也多少是知道起因源自于自己刚才讲述的事情。
默默地又拿勺子往嘴里盛了一勺子的疙瘩汤,张春葵思索了半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狠狠地咬了咬牙,似乎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对木槿开口道:“其实,春草并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起初是我娘买回来给我哥当童养媳的,但是她长得出众,还未及笄求亲的人家就已经踏破了我家门槛……”
话说到这里,木槿便能够懂得张春草在家里的地位了。
“春葵姐,你们家什么时候买的春草姐?为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你们家的亲身骨肉?”
听到木槿如此一问,张春葵便也没有再瞒着,直接言道:“她被买过来的时候才两岁多,根本就不记事儿,我们家又没有人当着她的面儿提起她的身世,大概她就以为自己是我们家亲生的了吧。”
“就算是你们家人不说,村里人就没有知道的人说?”木槿感觉这个也太无厘头了,谁家多个猪仔儿都会有邻居来问一问,更何况张家多出来的是个大活人呢。
张春葵目光看得甚远,似乎在回忆:“我记得当时她被抱过来的时候,小小一团子,就算是站在人堆儿里,都不会有人太过注意到,想必村里的人也都没有注意过她吧。”
不对,张春葵一定还有什么隐瞒。
木槿心里这样想,抬眼再看张春葵的时候,目光尽是打量。
“妹子,你不信我的话?”
何止不相信,全盘质疑好么?
此时满腹疑惑的木槿,隐隐觉得张春葵这么说,是想让张家得到一些她那个生产链儿的好处。
“妹子,我没有说谎,真的,我如今都过的这么惨了,而你又是唯一愿意帮助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谎呢?”张春葵生怕木槿不相信,挺着个孕肚儿,就要跪在木槿面前赌咒发誓。
这一幕,可是惊到了木槿,登时就一把拉住了张春葵:“春葵姐,这可使不得,快坐好了,不然我可回城里了。”
大概是木槿表现出要离去的样子过于明显,张春葵也不敢再用这种绑架式请求的方式,让木槿相信她的话了。
“妹子,我知道,你觉得村里人应该都知道春草身份的,但是我们家是后搬到这里的,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张姓人家,所以他们没有看出来春草跟我们家人长得像,谁让春草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呢。”
后搬来的?
那倒是有可能。
只是木槿不明白,为什么张春葵同她讲述的时候,会是断断续续,像是在蹦豆子似的,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来呢。
这是自己在回忆,还是脑子在编撰?
不过,木槿转念一想,张家即便是后搬到这里的,只要到张家原本住的地方去打听,照样可以打听的出来,她便问了张春葵他们家以前住在哪里。
“我们家以前住在边城的另外一端,叫胜祥村儿,哪里的人现在还有几户认得我们家的,妹子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打听打听。”见木槿似乎还在质疑她,张春葵沉默半晌,似乎是绞尽了脑汁回忆起曾经住的地方。
木槿一听张春葵报出来的地方是胜祥村,不由得乐了,她就是从那里来的。
人生果然处处孽缘,也处处猿粪。
“春葵姐,想必你不知道,我曾经的夫家就是胜祥村的,既然你说那边有人还记得你们家,那我到时候可真的会去查一查哟。”
木槿对张春葵说的一字一句都特别认真,她也每说一个字,就紧紧地关注着张春葵的表情。
然而,张春葵也不知是演技高,还是所言即是属实,竟然脸上一点慌张都没有。
“妹子,你要是胜祥村的那就太好了,我三姨家还住在胜祥村,她夫家姓王,育有二子。不过,我那短命的二表哥是个福薄的,才娶了个媳妇儿就病种一命呜呼了。现在我三姨家就一个儿子了,叫王守财,不知道妹子你认识不?”
木槿一听张春葵报上王守财这个表哥的名字,顿时有种五雷轰顶,孽缘精华版的感觉。
这世界也太小了,小的她都搬到边城另外一端许多年了,竟然还能够碰的上王家人的亲戚,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之下知道的。
“王守财?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他家是不是孩子还挺多的?”仔细一想,木槿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随便说两句话敷衍一下张春葵。
似乎还对剩下的半碗疙瘩汤恋恋不舍,张春葵也没有追问木槿太多,只是简单又对木槿说了两句她三姨家的琐碎事情,就又大口地吃起疙瘩汤来。
木槿在听完张春葵的话之后,她大概也就信了张春葵之前与她所讲的张春草的身世。
“家里是遭贼了吗?怎么屋里的门四开着?”一道男声忽然从院外响起来,打断了木槿和张春葵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