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前两人对坐,酒菜未曾摆到桌上,只一壶清茶。
雷笑笑知道青玄天喜爱喝酒,所以给青玄天叫三坛酒。
她本想多叫几坛,可她怕青玄天喝酒误事,所以只给青玄天叫三坛,在她看来,三坛已足够一个人喝,也足够让一个人醉。
她自己则是喝茶,她不喜欢喝酒,那种喝醉的滋味实在难受,她更喜欢喝清茶。
茶能养人。她始终认为喝茶是件很好的事。她一直有喝茶的习惯,每天都要喝茶。
茶既然已到桌上,没有不喝的道理。雷笑笑已经在倒茶,青玄天却叫住她道:“雷姑娘,等一等。”
雷笑笑抬头疑惑问道:“青公子,怎么?”
青玄天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说道:“在下看雷姑娘喜爱喝茶,刚好随身携带一点茶叶,雷姑娘若不嫌弃,可泡一壶。不过这茶有个毛病,大庭广众也不好说,你附耳过来,悄悄告诉你吧!”
雷笑笑神情怪异看着青玄天,脸上浮现丝丝红晕,扭捏着不敢附耳过来,好似怕青玄天说羞人的话。
她内心挣扎着。青玄天是有名风流公子,处处留情,他悄悄说的话,多半不是好话。雷笑笑琢磨着,终究没有附耳过去,只看着桌上茶叶发呆,脸上阵红阵嗔,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玄天没有读心术,更没看透人心的慧眼,可看到雷笑笑脸上表情也知她在想什么,一时也不好说开。
若是个男子,他直接说“悟道茶下肚,体内污秽排出,必须要洗澡”那也没事,可对一个女子,实在没法开口。他倒不在乎,主要是考虑雷笑笑的感受,没奈何却让雷笑笑多想。
这时店伙把酒坛抱上桌,雷笑笑便忙着给青玄天倒酒,好似要把送茶的事搪塞过去。青玄天见雷笑笑如此,并不在提送茶的事,雷笑笑把满满一碗酒递过来,他便接过喝了。
雷笑笑端起茶碗道:“青公子,小女子不胜酒力,一杯便醉,又有事在身,不敢喝酒,以茶代酒,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青玄天道:“无妨,雷姑娘以茶代酒便是。”
雷笑笑端茶与青玄天干杯,两人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一直喝个痛快,再后来有店伙送上饭菜,两人又饱饱吃一顿,吃饱喝足,又让店伙撤去残羹,只留一壶新换的新茶,酒坛已空,早让店伙撤下去,两人就对坐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说着分别后的一些事。
“青公子,小女子本要去靠山宗目睹公子约战,奈何身有要事,不能前去,只听别人只言片语的说讲,实在不能体会约战的残酷,不知公子能否给小女子说说?”
青玄天摇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身在局中也说不清,你可找一个当日去过靠山宗亲眼目睹的人给你讲说讲说。”
雷笑笑细细想了想,觉着青玄天说的不无道理,没有再多问。
再看时,暮色渐渐来临,夕阳已渐渐西下。雷笑笑道:“青公子,相遇总要分别,你有要事在身,我也有事要办,你我就此分别,他日有缘再相聚,你看如何?”
青玄天看暮色已渐渐来临,两天两夜的奔袭劳累,困倦早已涌上心头,雷笑笑说要走刚好合他心意,并道:“雷姑娘,那我们就此分别,他日有缘再见吧!”
青玄天看桌上未收起的悟道茶,既然都已准备送人,总不能收回,丢掉又有些可惜,毕竟不是普通茶叶,想到一个办法,叫来店伙借来纸笔草草写下悟道茶的妙用连同悟道茶一起递给雷笑笑,并解释道:“雷姑娘,此茶有些妙用,又不方便说,在下写在纸上,雷姑娘一看便知。”
雷笑笑把盒子收好,抱拳道:“青公子馈赠,小女子心中万分欢喜,公子身份超然,普通之物定是看不上,小女子也没东西回赠,还请公子莫要计较。”
她说着脸上一红,青玄天笑道:“无妨,无妨!”
天色渐晚,两人走下楼。雷笑笑抢着付酒账,青玄天也就遂她心意。
两人来到酒楼外长街上各道珍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青玄天未离开小镇,困倦来袭,就在镇中找个地方住下,好好睡一觉养精神。
雷笑笑也并未出城,也在城中找地方住下。
今夜,天空有月,明月洒落大地,落在一排排的屋顶上,自从来妖界之后,青玄天就很少坐在屋顶赏月喝酒。
今夜,他又坐在屋顶,不过没有喝酒,只赏月。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明月可知我心愁?
明月又如何能知人心愁?就算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远方天地在月色下斑斑驳驳,好似一块花斑羊皮,黑白相间,白的是未融化的积雪,黑的是积雪融化后露出的大地模样。
在那黑白相间的大地中有人腾跃着向这边来。
青玄天本在看明月,如今却把目光看向腾跃而来的人身上。
他们只有十个,可这十人却已足以让人闻名丧胆。
他们也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有点做恶的本事,做恶的手段有点残酷,仅此而已。
这里的人称他们为“十恶不赦”,他们是这里的霸主,他们想要什么,这里的人就得给他们什么。要银子给银子,要粮食给粮食,要女人给女人……
他们有背景,所以就算作恶多端也没人敢对他们如何。
他们是虎窟的人,虎公子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在虎窟的地盘上动虎窟的人?
谁也不敢。
所以,他们能活到现在。
虎公子最近没有讯息传给他们,可他们知道虎公子想要青玄天的命,他们听说青玄天来了,所以就擅做主张来找青玄天。其实不是来找青玄天,而是来杀青玄天。
青玄天远远就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如此美好的月夜,只该赏月,不该做打打杀杀的事。如此月夜打打杀杀,那无异于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青玄天魔剑在手,又看看天空明月,叹息一声,纵身跃下屋顶,从窗口跃入房中,走到床边躺下。
今夜,不适合杀人,不想杀人,只适合闭上眼睛睡觉。
十恶不赦本就不是好人,所以他们去拆别人的房子,踹别人家的门,从窗外跃进去看别人家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人,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们就从镇口第一家开始,踹门,入窗,从房顶而入,目的就是为看房里的人。
谁也不敢说他们做得不对,门被踹坏的,窗被踢坏的,房顶破开洞的,就算心里不满,愤怒,也只能在心里愤怒不满,他们不敢把愤怒和不满发泄在十恶不赦身上。
青玄天静静躺在床上,听着从镇头缓缓而来的踹门声,瓦砾落地声,杂乱的脚步声。
声音渐近。“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哗啦……”的一声,房顶出现一个大洞,瓦砾哗啦落下。有人从踹开的门走进,有人从房顶的破空落下,有人从窗外飞进。
他们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床上没有人,冰冷的床不似有人睡过,他们又在房间里四处看,四处找,没有找到,所以他们离开了。
他们从什么地方进来就从什么地方出去,然后又是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