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明月。
明月在天上,春风在人间。
青玄天背着魔剑,慢慢走在月夜里,四周昏昏暗暗,他就在昏昏暗暗里走着。
雷笑笑和丫鬟已经被他甩掉。他的能耐要甩掉她们实在太容易,只因为是朋友,所以不是狠得下心甩掉她们。
她们若要他去保护她们,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乐意,唯独去杀人,他可大为不乐意。
他并不喜欢杀人,更不是杀手。
所以,他只有甩掉她们。
雷笑笑说过,她们要去杀人。
雷笑笑的实力一般,手段一般,没有什么出色。她能去杀人?
青玄天想着想着,使劲摇摇头,想把杂乱的想法甩出脑海。
可惜,他失败了。
雷笑笑是他的朋友,她们若是去杀人,肯定不是别人的对手,若是不幸死在别人手中,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想着想着,停住步子,抬头看看天空明月,真希望明月能替他做个决定。
有的决定只能自己做。所以,他仔细斟酌后,决定悄无声息的折回去,悄悄的跟在雷笑笑后面,暗中保护着她们。
若是她们没有遇到危险,那他就一直潜伏在黑暗里,若遇到危险,他就出手相助。
雷笑笑和丫鬟并没有走远,她们的马夫被杀,马车在乱战中被毁,拉车的马受惊跑了。她们只能用脚走路,不能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加之是在夜里赶路,走得就更慢些,青玄天很容易就追上来,悄悄跟随。
周边几十里荒芜人烟,在青玄天开的酒家里,雷笑笑只喝了两杯茶,并没有吃东西。
这会她肚子饿得难受,实在有些走不动。
她们又不是常走江湖的人,不知道随身携带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雷笑笑坐在路旁一棵大树下,背靠着大树,双手有气无力的捶着酸麻的腿。
丫鬟并不比她强。
丫鬟并没有久在江湖里行走,出门大多也是乘马车,不走路。
这里的路不是官道,坑洼很多,很不好走,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丫鬟已经摔倒两次,她的手臂被摔伤,摔得青一片紫一片,脚也磨起泡了。
她是个坚强的人,不喜欢把痛苦挂在嘴上。她忍着手臂上的痛和脚底水泡破后摩擦在鞋内的痛,故作镇定的跟随雷笑笑一直走。
如今有休息的时间,她就毫无顾忌的坐道旁地上,轻轻揉手臂上摔伤的地方。
雷笑笑自顾自的捶腿,嘴里喃喃道:“该死的青玄天,真不够朋友。”
丫鬟听了,抬头看眼自顾自低语的雷笑笑轻轻一笑,又低头看着受伤的手臂,皎洁的明月下伤口清晰可见。
雷笑笑停住捶腿的手抬头看着丫鬟,皎洁的明月落在丫鬟的脸上,映出她不一样的美。
终年在闺阁里服侍雷笑笑,长久没有受过阳光暴晒,使得她的皮肤特别白,特别嫩,就像是雪豆腐一样,又白又嫩。
一双大大的眼眸里好似藏着无尽的柔情,使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记,那一双藏有柔情的眼眸。
她的嘴不大不小,嘴唇不厚不薄,淡红的,光滑的嘴唇,就像雨露后的花瓣一样迷人,使人看一眼就为之着迷。
——男人看了着迷,女人看了嫉妒。
雷笑笑才发觉丫鬟的美,她说道:“你说,青玄天会不会是喜欢上你了?”
她接着解释道:“我们在酒家里喝茶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偷偷的瞧你,打量你。”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丫鬟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
雷笑笑没说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雷笑笑说起,她就想起青玄天在酒家里偷偷打量她的情形,心里有些期待。
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才子配佳人,佳人配才子。
若真能得到青玄天的欢心,她也乐意委身青玄天。
“啊呀,我这是想的什么。”她心里想着,“我怎么能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再说青公子是小姐的朋友,小姐对青公子有意思,我又怎能夺人所好。”
她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以至于忘记回答雷笑笑的问题。
雷笑笑请青玄天帮忙被拒绝,追青玄天被甩脱,走大半夜的夜路使得她精疲力竭,加之没有吃晚饭肚子很饿,种种不好的事情都汇集在身上,压抑着。丫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低头沉思,使得她很不高兴,心底压抑的不好情绪如溃堤的河水崩泄出来。
她愤怒的大喊道:“我在问你话,你在想什么?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丫鬟被愤怒的大喊声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看着雷笑笑。
这是从她开始服侍雷笑笑到现在,雷笑笑第一次对她愤怒的大喊。
雷笑笑的脸色难看至极,愤怒让她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丫鬟愣愣看着她。
雷笑笑长长呼出口气,愤怒并未被呼出去,脸色依旧难看至极,说话的声音却变小了。
“你给我说说,青玄天是不是看上你了?”
雷笑笑的问题依旧是先前的那个,她一定要丫鬟说出答案。
是或不是?
丫鬟回答道:“小姐,你多想了,奴婢只是个丫鬟,身份低微,青公子又如何能看得上奴婢。”
“我想,青公子一定是看上小姐了,只是不好意思盯着小姐看,才假装四处瞟,眼睛刚好就瞟到奴婢了。”
丫鬟的解释不无道理,一切都仿佛说得通。
她的身份确实很难让名满天下的少年天才剑客眷顾。
雷笑笑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问出一个问题:“青玄天为什么不帮我杀人?”
丫鬟愣住,青玄天为什么要帮她杀人?
这是丫鬟脑海里第一想到的问题。
青玄天又不是杀手,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们是朋友又不是生死之交。最主要一点,青玄天为什么要帮她杀人?
难道是因为熟识?
丫鬟摇摇头说道:“小姐,这个奴婢也不好说。在奴婢想来,青公子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一时抽不开身,所以未曾答应帮小姐的忙。”
若是没有要紧事,青玄天也不会甩掉她们,独自离开。
一切都说得通了。
雷笑笑却并不满意,她忿忿的说道:“难道,我的事不是要紧事?”
丫鬟不作答,低着头,默默想着心事。
她跟随雷笑笑有些年头,两次出走江湖,雷笑笑变得越来越陌生,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雷笑笑了。
以前的雷笑笑是讨人喜欢的,如今的雷笑笑却让她有些厌恶。
她把心里厌恶的感觉深深埋藏。
雷笑笑低声的,自言自语的咒骂着青玄天。
而此时,她所咒骂的人,就坐在她背靠的大树的树杈上静静听着。
月光随着树叶晃动时露出的空隙时隐时现的落在他脸上,他的情绪也如月光般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