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散落在道观的门前,那棵老树的影子,被映在扫得干净的地上。
春天的风早已吹醒嫩芽,深春的风是否能吹醒迷醉的人?
谁在迷醉?为何迷醉?
一醉解千愁。每个会喝酒的,心里有忧愁的人,他们唯一赶走忧愁的方法就是喝酒。
所以,他醉了。
他喝的酒是五十年的老酒,喝的也不是很多,就五坛而已。
每个人都有伤心的往事,或是感情,或是悲伤的过往,或是可遥不可及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作为忧伤的根源。
二郎神的忧伤是过往,还有死去的亲人。
天帝又派人来请他,可是他并没有为天帝开出的诱人条件心动,来请他的人已经被他打发回去。
他看着远方的天空,想起逝去的娘亲,还有妻子,都是死在舅舅的手里,如今舅舅却要他效力,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他想报仇,可是,他的实力太弱,没有能力和天帝对抗,只能对天帝报以微笑,把仇恨深深的藏在心底。
谁也不会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难受。
“你醉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是多么的温柔,就像是暖暖的春风,能让你感觉浑身暖暖的。他听到那声音却没有暖意,仿佛是置身寒冰之中,猛然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该喝酒的。”那人很温柔的说。二郎神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充满温柔的眼睛,不说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要我亲自来请,你才愿意回去。”那人接着说。
“我不会回去。”二郎神坚定的回答。
“你不回去,你难道就要呆在这里一辈子?难道就甘于平凡?难道就不想打出一片天地?”
哪吒摇头,使劲的,拼命的摇头,仿佛要把那人说的话,一句句的甩出脑海。
那人温柔的笑着,看着,说着:“你是我的外甥,我不想你堕落下去,天地之间的灵气已经复苏,仙神鬼怪魔陆续回归,都想着统一天下。”
“你该回天庭,帮帮舅舅。”
二郎神只是拼命的摇头,拼命的说道:“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谁也休想叫他回去,他已决定不回去。天帝问道:“难道,你还怪舅舅?你应该知道,人界有句话,叫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舅舅贵为天庭之主,又能如何?”
“你以为,舅舅不难过,不伤心?”
“唉,舅舅每天都在自责,要是当初……唉……”
天帝长叹一声不再往下说,温柔的眼波被忧伤占据,泪花在眼睛里打着转,仿佛随时都会跑出来。
二郎神看着欲要落泪的双眼,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被触动。
是啊,他也是没办法,他是天庭之主,就该以身作则,要不然如何服人?
不,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必要杀娘亲,他也有选择的余地,为何一定要照着规矩办事?
娘亲又没有犯大罪,为何就一定要娘亲死?
规矩是人定的,也可因人而异。
不……啊……
二郎神几乎已快奔溃,只能拼命的摇头,仿佛摇头就能让他忘却所有。
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有的东西,深刻心底,是如何难以忘记的。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无用功。天帝看着他,眼里的忧伤不见了,转而是怜悯,那种对弱者的怜悯。
“你走,你走……”二郎神大声的呵斥,追赶天帝。他不想看到天帝,一眼都不想看。
天帝没有遂他的愿,朝阳把天帝的身影拉得很长,朝阳在天帝的后方升起,二郎神站在天帝对面,天帝的影子被拉到二郎神的脚下,二郎神就拼命的踩天帝的影子,不停地踩。
天帝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就在短短的一会之间,天帝的脸上就有过三种表情。
“你好好想想吧!”天帝走了,这次倒是自己愿意走的,谁也没追他,赶他走。
二郎神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醉意也没有了。
天帝不是来请他回天庭,而是来羞辱,折辱他,就是来告诉他,他就算有杀天帝的心,也没有杀天帝的能力,他就只能活在痛苦和仇恨里,而且毫无办法。
这是二郎神心里的想法,或许他的想法没有错。
他只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阵营,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忠诚的下属,也早死在天帝的手里。
我一个人是无法与天庭对抗的,天庭的势力如此强大,我该联合起反抗天庭的势力,一起对付天庭。
这个想法以前不是没有在他心里涌现过,不过他一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想用自己的力量摧毁天庭,如今他才知道,以自己的量是无法摧毁天庭的,那就需要借助别的力量。
天下间,真正和天庭有仇的没有几个,要对付天帝的更没有几个。
青玄天和天庭算是有深仇大恨,从东海开始,到九州,再到妖界,天庭不止一次要杀青玄天,而青玄天不止一次杀天庭弟子,不止一次坏天庭的事。
天帝要杀青玄天的目的,二郎神也略有所知,不过知道的不是很多。
青玄天是个不错的盟友,他对青玄天的印象很不错,或许是青玄天一直和天庭作对的缘故。
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二郎神打定主意要和青玄天结盟,关键是要找到青玄天。
所以,他离开道观。一直待在道观里,又如何能找到青玄天?
武当,最近几年消停很多,并没有弟子在江湖里走动或做下大事。
云阳的实力据说已经到武王境界,算是武当派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
赤松子已经把武当的大权全部交给云阳,而云阳也把武当治理得井井有条。
相比之下,同是道家正统的龙虎山天师府就要逊色很多,就人数而言,天师府就差武当百倍。
如今,天师府只有十个弟子,武当弟子几千,还只算是正统弟子,不算杂役弟子。
云阳的小院在武当后山最高的地方,那里只有宗主才能居住。青玄天曾经在上面游荡过,王不二曾经就是在上面收到心爱之人的绝笔书信而入魔。
这里,发生过很多的事,来过很多的人,而能长久待在这里的只有云阳。
“赤长老,你这次背着我出宗门,办的什么事,我也知晓了。”云阳拿出宗主的威严,负手站在山巅。
赤松子用属下的语气回答:“宗主,属下一切都是为宗门。真武大帝和天庭有不解之缘,武当和天庭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
云阳摆手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事情已经做了,解释就没用了。”
“你还是说说,以后如何做吧!”
赤松子用八个字回答这个问题:“休养生息,结盟天庭。”
云阳长叹:“青玄天和我算是朋友,我有恩情欠他。赤长老,你就算要杀他,那也得让我把恩情还了,免得别人说我无情无义。”
赤松子忙答道:“宗主恕罪,属下欠缺考虑,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云阳道:“你知道就好。”接着又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个孤独的身影矗立在山顶,静静地,久久的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