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想着青玄天的突破会引来什么样的雷劫,而青玄天却想着,如何把那神秘可怕的力量驱逐。体内三股力量就像是三道洪流横冲直撞,肆虐妄为,作为身体主人的青玄天,已经没法掌控它们。
这个时候的他只能静观其变,就算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体内发生,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没有能力阻止了。
三股力量谁都不让谁,谁都不惧谁,谁都想把对方驱逐出去,就连佛力和魔力都相互争斗起来,若非有佛眼和魔心镇压佛魔之力,青玄天早已遍体鳞伤。
有时魔力占上风,有时佛力占上风,有时那道神秘力量占上风。静观其变的青玄天觉着头顶又有一道神秘的,强大的,让人忌惮的力量正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势头落下。
老人好奇落下的会是什么劫雷的时候,他就看到一柄被雷电包裹的大剑从低沉的乌云中探出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落下,随着“轰隆”声响起的时候,整个山顶都被雷剑夷为平地,洞中的青玄天出现在夷为平地的半截山顶,没有感觉到头顶变化的青玄天依旧盘腿坐着,观察着体内三股力量的决斗。
感觉到头顶摧枯拉朽力量落下的时候,来不及睁眼,那道摧枯拉朽的力量就落在身上,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只觉着肺腑都被那道力量震得移位,骨节在那道力量的压迫下咯吱吱作响。
老人看得清楚,剑雷已经落在青玄天的身上,天雷是修道访仙最忌惮的东西,老人不是修道访仙的人,也怕沾染天雷的气息,于自己不好,再者有人插手,天雷会降下得更猛烈,这也是前人总结的教训,就算想帮青玄天,他也不敢过去帮忙,只能看着,等着。
黑水沼泽里产生的异象早就惊动血妖王,怕惊扰到青玄天的血妖王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任他见识广博,把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翻找一遍,也没有找出与之相对应的雷劫,他就称那种雷劫为“剑雷”。
黑水沼泽许多临近的妖族都赶过来看青玄天突破渡劫,恐怖的雷劫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更有甚者看到恐怖的剑雷而放弃修炼,往后只想做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妖,不想去冒险。
剑雷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落在青玄天身上,处于剑雷外的人根本看不穿剑雷,老人只能感觉到剑雷里青玄天微弱的气息,知道青玄天活着的老人才少一分担心。若是剑雷让青玄天出现意外,那之前所做的事就都白费,就没有人替白雪报仇,那起死回生的药就白白浪费了。
他若知道,青玄天突破到武宗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会引下天雷,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青玄天突破,最少也要青玄天把蓝家的弟子杀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会让青玄天突破,那样青玄天是死是活都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他救青玄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若非如此,他和青玄天无亲无故,逍遥子对他有恩也不是大恩,白雪是青玄天的朋友不假,要说有关系肯定有关系,要说没关系,那也可以说没关系。他为何要用那么宝贵的药救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当然就是为让青玄天去替白雪报仇,老人的实力不允许他出手,就算可以压制境界出手,他也不愿意出手,因为他有更合适的办法。
他的想法很好,青玄天突破到武宗境界,蓝家弟子就几乎没有青玄天的对手。青玄天就可以对蓝家的弟子大杀特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出现天劫,还是古今都未曾出现过的天劫,威力巨大到足以毁灭武王强者的天劫,青玄天一个武宗强者能否抗下?他就算天赋异禀,体质异于常人,要抗下如此强大的天劫,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老人思索的瞬间,剑雷已经完全落在青玄天的身上,老人以为天劫已经过去,他还能感觉到青玄天微弱的生机,证明青玄天已经扛下天劫,算是真正的武宗强者,正为之窃喜的时候,低沉的天空中又落下一道剑雷,老人的窃喜转而是忧愁,心情的快速转变让老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他恍惚间,剑雷已经落在青玄天身上,感觉中青玄天微弱的生机又减少几分,老人的担忧又多几分,后悔也多几分。
剑雷里的青玄天起初还有知觉,还知道奋起反抗剑雷,可随着剑雷力量的增加,他就显得微不足道,在剑雷的威压下,他昏死过去,随后的时间里,都是他体内佛魔之力出于本能的守护着他,抵抗着剑雷的力量,而他的意识却到一个混沌的世界,昏暗,无边无际的昏暗的世界。他的意识就在无边无际的昏暗里漂泊着,仿佛一年,仿佛十年,仿佛万年。
第二道剑雷落定,老人心中祈求着剑雷不要落下,那样青玄天还能活,以他的绝世手段,要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剑雷却没有如他的愿,第三道剑雷落下的时候,老人就已经失望了,看着自己亲手救活的人毁灭,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难以用世上形容“难受”的词语形容,那时老人的脑海里空白一片,悲伤从心底升起,遍布全身而不受意识控制,他浑噩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了,没人替孙子报仇了。
青玄天是不是真的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别人。
老人却已经认为他死了,第六道剑雷落下的时候,所能感觉到的微弱的生机都已淡然无存,天地间已不能感受到青玄天的生机。老人对自己的感知很自信,不管青玄天身处剑雷之中,还是处在别的禁忌之地,在这样的距离里他都自认为绝不会感知错误。
这就好像嗅觉敏锐的酒鬼,绝对相信自己的鼻子闻到的是三十年的女儿红,而不是五十年的猴儿酒。
感知别人生死的事,老人最在行,因为他一直都和介于死人和活人之间的人打交道。
第八道剑雷落下的时候,那座又高又大的山已经被剑雷夷平到半山腰,好在恐怖的剑雷的力量只聚于一点而未散开,不然周边的生灵就要惨遭涂炭了。
老人望着低沉的天空乌云没有散去,在翻滚的乌云里隐约可见一道强大的剑雷在酝酿,第八道剑雷的力量就已足毁灭武王后期境界的强者,第九道剑雷的势头比第八道更强,足以毁灭武尊强者。
老人已对青玄天没有抱任何的希望,暗处的血妖王心中的担忧不比老人少,他对青玄天是真实的疼爱,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般。他帮助青玄天并不全是逍遥子的原因,更多是青玄天的为人和做事的方法与他自己一样,他觉着青玄天和他都是一路人。他对青玄天的那种情感是一种超越友谊和亲情的情感,复杂而玄妙。
剑雷落下青玄天生机消失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要去救青玄天,最终按捺下心中的冲动,并不是不想救青玄天,而是他知道出去也没用,就只能担忧的,着急的看着。
第九道剑雷落下,只剩半截的山被夷为平地,尘土散去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也散去。
天空依旧碧蓝,远方的山依旧青青的,眼前的山却已经变为齑粉,山上的人仿佛也和山一起化为齑粉。
滚滚的剑雷声音消失,大地就一片寂静,比之黑暗的无尽虚空寂静。
在寂静的大地上一切都停止动作,树木停止生长,人停止呼吸,风停止吹动。
一切都配合着演奏寂静的,凄凉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