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安国公便如见了瘟疫一般扭头就走,更别说亲事了。
他满心疑惑,更是满心忐忑。
还以为临安有什么新的风向动势,安国公府可能要大祸临头。
实则是安清和逐渐在临安有了狐狸精的名声,凡是家中有男子被她魅惑的,皆对安国公府退避三舍。
家中没有男丁的,也隐隐约约听说了她身上的蹊跷。
这才导致安威云到了说亲年龄,却无人问津。
孙氏本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前几天,安国公求到她头上来,想请她出面跟交好的人家说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她这才知道内情。
想起安国公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她心头沉甸甸的。
“重华,过几日便是祖母生辰。
往年你父亲总爱大操大办,今年祖母有你入仕这遭,安国公府风头太盛。
祖母实在不愿大动干戈,只想一家人在一块聚上一聚。”
安重华含笑颔首,“祖母有这个打算,孙女自然支持。”
孙氏闻言露出慈祥的笑,“你们支持便好。不过,就你们几个小辈在此,难免冷清。
不如借这个机会,你们各自邀上要好的姐妹一起来热闹热闹。人老了,就爱看鲜活漂亮的小姑娘!”
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安重华犹豫了片刻。
前世,并无这一遭……
不过方才祖母也说,是因为她入了户部,才不愿大兴操办……
“好,既然是祖母的意思,孙女都听祖母的。”
安清和也凑趣道:“孙女也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密友,到时候一起来给祖母贺寿。”
“好!好!今年咱们就高高兴兴吃顿饭。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不拘是什么燕窝鱼翅,便是要吃龙肉,祖母也让人去找来!”
安重华双目柔柔地看着她,眼中似有异彩,心中某处不知名的地方瞬间软成一片。
无论前世今生,祖母都对她极好。
母亲走时,安威云已经知事,她却还是个豆丁大的小娃娃。
祖母将她抱入房中,不仅将她喂养大。祖母身上的豁达、坚定、淡泊,也深深影响着她。
可惜前世,她嫁给庄明盛后,祖母得了重病不治而亡……
正是因为骤然失去至亲,她对剩下的亲人格外看重。
才会心软之下同意安清和嫁给庄明盛做侧妃,又对这个妹妹百般照拂。
重活一世,她鲜少将心思分给祖母。此刻见她笑得开怀,心中也生出几丝内疚。
“祖母放心,这次寿宴,重华定然置办妥当。”
离开寿安堂后,安清和唤住了安重华。
“姐姐,我只是个庶女,皇后娘娘竟也会亲自发帖子给我,真叫我受宠若惊呢。”
她眼中带着几分自傲和炫耀,下一瞬却被安重华毫不留情地戳破。
“你低三下四献媚于二皇子,如今已经成了满临安的笑柄。莫非真以为靠这种小伎俩,能打动皇后娘娘和陛下?”
安清和迅速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二皇子心悦于你,皇子妃便是你囊中之物?
前次赏花宴,是皇后娘娘和两位妃嫔做主相看。但皇子要定下婚事,必然要陛下亲自过目。
一国之主,考量婚事除了家世,还要看品貌性格。
可因着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临安贵女早已将你视为仇敌。
往日你仗着男子相互,从不曾将这点子声名放在心上,以致竟对如今境况毫无知觉!
你若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便知我所说分毫不差。
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所图谋,不论是皇子妃的位置,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安清和一字一句听着,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却仍强撑着不肯服软。
“你根本就不懂,二皇子将我视若珍宝,只要他全力相求,陛下必不会拂他的意。
不然今日我怎会收到皇后娘娘的帖子!”
安重华冷冰冰地看她一眼,“那我便拭目以待。”
在安清和提心吊胆的期盼中,入宫之日如期而至。
这次她有了帖子,便也敢跟安重华同坐一辆马车。
见安重华只是看她一眼,并未出声阻止,心中的忐忑又被压下了几分。
那日她说的话,定然是唬自己的,不然怎会对自己这般好……
心中给自己打了一回气,鼓起勇气道:“父亲总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
今日入宫,我若有什么失礼之处,姐姐大可直言。”
安重华连看她一眼都不曾,“你连礼义廉耻都未曾学过,本就没有的东西,谈和失。”
安清和只觉胸口又被戳了一剑,默默闭上了嘴。到凤鸾殿的一路上,都不曾再开口。
姐妹两到时,凤鸾殿偏殿内已是云鬓环绕,环佩叮当。
众贵女在此等候,早已唇枪舌战了几番。见安重华入内,才收了言辞中的机锋。
胡瑶仙几乎立即眼前一亮,笑意盈盈上前见礼。
其他贵女则隐隐以金云桐为首,遥遥而立。
哪怕无人大肆宣扬,可临安世家之间姻亲利益交织紧密,安清和魅惑男子的邪门事早已人尽皆知。
这些贵女中不乏有家中兄弟被安清和所惑,因此格外仇视她之人。
若非安重华在场,安清和又是她的妹妹,只怕早就有人忍不住了。
不过,如今也好不到哪去。
说不定私下里,解救众人的安重华也被人归为跟安清和一样邪性的女子了。
对这些目光,安重华坦然以待,甚至还笑着朝金云桐点了点头。
安清和却觉如芒在背般难耐。
好在没过多久,皇后娘娘就传召她们入正殿。贵女们这才收回视线,将全副心神用来思考该如何好好表现。
“见过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
“不必如此多礼,赐座吧。”
众人纷纷在殿内落座。
胡瑶仙刻意坐在安重华身侧,低声耳语道:“这几日我忙着筹备学堂一事,如今已是筹备得差不多。
稍后出了宫,可否请郡主移步一观?”
安重华惊异地侧目,“我还以为你这段时日都在准备入宫觐见一事……”
胡瑶华掩唇一笑:“嫁得高门贵婿又如何,如宣平侯夫人刘氏,夫家有事,第一个遭罪的便是所谓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