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钱二夫人兴奋地问他,也只见他蔫蔫的,“郡主对我想必不是很满意,母亲以后还是休要再提此事了。”
“怎会如此?”
钱二夫人有些傻眼,“方才看那二老爷的模样,仿佛很是愿意啊。”
钱运极垂头丧气道:“许是水云间的事,让郡主瞧不起我的能力吧。
听说四姑娘一个人带着商队从临安一路到西凉,不但为军中解决了粮草问题,还赚了半个安国公府的身家。如此奇女子,常人的确难以相配。”
他这般说,钱二夫人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难不成还能像姚家一样强逼着人点头吗?那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可怜安烁林还在等着钱家跟他商讨婚事,等来等去,只等来钱家人已经出府的消息……
这下,他真是欲哭无泪。
一想到这么好的婚事,却因为他一时糊涂而黄了,他就呕得吃不下饭,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安清和在府门口看了这一出好戏,心中更猫抓一样难受。
没想到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安颖初,竟然有这般好运气,朝中御史和大庄首富都看上了她。
若是往日她还风光的时候,自然看不上这两家。
可如今,她已经是庶人,陪着庄飞云守在那样一间小宅子里,还拖着一个要人伺候的林曼桃。
再看这两桩婚事,竟是说不出地羡艳来。
她满腹心思地回去,没注意到掩上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也没注意到林曼桃看向她时满腔仇恨。
只径自摸着胸口安威云给她的银票,思忖着日后该如何过下去。
便在这时,庄飞云也满脸郁气地回来,看他神色,就知道今日又是碰壁。
安清和提心吊胆地上去劝说着,两人都没发现,离开的这段时日,林曼桃被肆意凌辱了一番。
日后,随着他们两个每日外出,那些流氓笃定林曼桃不敢开口,她遭受的折磨也越发惨无人道。
这座宅院也逐渐在地痞流氓之间口口相传开,人人都知道庄飞云这个曾经的皇子身边,有个可以让他们尽情享乐发泄的女人。
丧礼进行到第五日,桃城安氏上京吊唁的人终于到了。
他们本来不该到得这么早,还是安四老爷一心惦记着在临安飞黄腾达的女儿,在安重华出发没多久后,就收拾行李追了上来。
没想到在半路上,就收到庄飞云被贬为庶民的噩耗。
直把他唬得当即晕了过去。
本以为的贵婿,变成了罪人,这落差之大、打击之深,不可谓不震撼。
一路顶着心焦紧赶慢赶,到了安国公府门口,已是面如菜色,连个人样都看不出。
若非安子材搀着他,只怕他连最基本的保持站立都做不到。
勉强支撑着上过香后,“郡主!郡主在哪!安氏族长求见庄阳郡主!”
门房的下人见怪不怪地将他引至花厅。
自郡主回临安,虽是女子之身,可往来客人上门吊唁,若有事相商必会求见安重华。
本该是一家之主的安国公和世子却无人问津,惹得安国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屡次想找安重华的麻烦。
若说离开临安之前,安重华对安国公的发难或许还会有所在意。
如今老夫人去了,安重华全然将安国公当成空气,任他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做什么,安重华只作不知。
直至此时,安国公才清晰地明白,这个女儿已经是他无法掌控的人了。
即便如此,安氏族长来临安,第一时间求见安重华,还是激怒了他!
“好久不见,四弟如今怎的这般狼狈?”
安国公皮笑肉不笑地闯入花厅。
却见安四老爷猛地站起来,一见到他,满目希冀霎时变成失望,随即又不死心地往他身后张望。
“怎么不见庄阳郡主?可是如今府上俗物繁忙?郡主也太过劳心劳力了,合该好生保重,多多歇息才是。”
他一连串唠叨里,十句话里有八句要提到安重华,直将安国公听得一张老脸耷拉下来。
“郡主长郡主短,四弟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吧。”
安四老爷还未开口,安子材率先维护道:“国公爷怎能如此揣测郡主,郡主为人风光霁月,舒朗高贵,从不会以把柄来威胁其他人。
国公爷这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叫外人听到,岂不是让人误会郡主的德行?”
安国公:“……”
他本想跟本族的兄弟说一说自己这一家之主的憋屈。
哪家不是父亲当家作主,偏他家,人人只知安重华,将他这个正经的家主全然抛在后头。
可听这两人的口风,安国公脸色更难看了。
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去做安重华的狗!
他鼻间冷哼一声,一撩衣袍侧身坐了过去,不再看安氏族人,口中也不冷不热道:
“如今族中规矩越发好,后辈也敢当众训斥长辈。”
安四老爷往日最重这些繁文缛节,本该立即斥责安子材。
可今日,他只皱眉道:“大哥何时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作为晚辈,难道要对长辈不妥当的举动坐视不理?
若安氏族中人人都如此,百年之后,哪有清名美德留给后人。”
安国公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回望过来。
这一个个的,都是犯了什么病,吃错了什么药?
这话竟是老四这个臭不要脸的玩意能说出来的?
安重华去了一趟桃城,莫不是做了什么妖法,惹得这帮人都被夺舍了!
他瞠目结舌看着其他族人,“你们,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他人也一本正经道:“道德传家才能源远流长,国公爷既是长辈,更该以身作则,怎能不修口德?”
接二连三的指责,安国公瞬间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就要怒斥。
便在这时,安重华踏过石阶,缓缓入内。
几位族人连忙起身上前行礼,哪个还注意得到安国公是个什么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