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要班师了,带着默棘连等一干突厥俘虏回朝。请百度搜索进本站。
黑沙这里仍是一片狼籍,后续的收尾工作都交给了薛讷。王昱和李仙缘都按照薛绍早有的安排留了下来,暂时充任薛讷麾下的佐官处理黑沙善后事宜。艾颜母子也会暂时留在这里,等草原内部局势趋于稳定之后再定去处。
至于薛麟玉,薛绍不顾他人的反对执意将他留在了薛讷的身边,继续从军深造学习。这一用意很多人不理解,薛绍只在私下对薛讷交了个底,说我此行回京多有凶险。万一我有什么不测,麟玉我托付给你了。
“托付”二字可轻可重,薛讷深解其意。往轻了说薛绍这是把儿子给他管教。往重了说,可能会关乎整个河东薛氏一族的命运。
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方有点不恰当,但意思大体如此。
薛绍带走了黑沙城现有的一半人马,约三四万人。战争之初,黑沙城里包括民夫大约有二十万人。现在加了一些收编的战俘,也八万不到。大量的伤兵动弹不得,只能留在黑沙继续疗养。连薛绍和薛楚玉这种级别的将官都带着伤,因此回师的军队派用了不少的马车。
临行时,许多人来相送。
薛绍和薛讷等人一一告别,当然也少不了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几句。
薛麟玉和薛神鹰并肩站在一处,薛绍看着他们哥俩觉得很有意思,感觉他们两个各自继承了自己一世的人生『性』格。薛神鹰崇尚武力不拘小节特别重视义气,很像自己前世的时候。薛麟玉受到他母亲太平公主的影响很大,更接近于自己目前的人生『性』格。
“薛麟玉,我要叮嘱你的是,继续像以前一样,忘记你的身份和来历,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只需记得,你是黑沙的一名正在服役的普通将士,”薛绍说道,“因此,服从军令是你的第一要务。明白吗?”
“明白。父亲放心。”薛麟玉答应得很干脆,但面『露』难『色』,看似有话想说。
“有话讲。”
“父亲……”薛麟玉小心翼翼道,“最近我听说,朝似乎……”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薛绍正『色』斥道,“刚刚才告诫你,忘了?”
“我只是担心父亲和母亲的安危,还有家的弟妹和姨娘他们……”薛麟玉小声道。
“要对你父亲有信心。”薛绍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肯定是想你娘了。等我回京,会叫你娘给你写来书信。服役满四年,准你回家。如此,可算放心了?”
薛麟玉认真点头,眼泪都到了眼眶边了。
薛绍本想训斥他几句,一想,虽然他都已经领兵灭国了,但毕竟也还只有十几岁。生来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眼下又要离开父亲……倒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薛绍装作没看见,走到了薛神鹰面前。
吃肉喝『奶』的是长得快,这混小子都我还高了……薛绍不得不稍稍仰了一点头看着他,说道:“长这么个傻大个子,可别忘了长脑浆。”
“哪会……!”薛神鹰嘿嘿的笑,“爹,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娘和弟弟的。”
“你这么着急催我走?”薛绍没好气的道,“你在帐篷里面藏的那点东西,以为我不知道?”
“呃……这个,这个!”薛神鹰顿时有点慌了,连忙拜下来,小声道:“爹,为薛家开枝散叶,不也是孩儿的份内之事吗?”
“闭嘴,你个混蛋玩艺儿!”薛绍真是气乐了,本想义正辞严的给他来一番关于礼义廉耻的深刻教育,一想自己当初不是赫赫有名的蓝田公子嘛,于是又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恨得牙痒痒的琢磨了片刻,薛绍正『色』道:“老子不管你怎么玩,大周的王法时刻放在心。倘若犯事,老子会亲手毙了你!”
“是是是,孩儿这去找一本大周的律法书籍来,好好学习。”薛神鹰把腰弯得更低了,唯唯诺诺,十分狗腿。
“又来了……”薛绍的嘴角都在抽搐,想来他也是在草原长大,原的那一套可能不太适合他,以后再慢慢教导吧!
于是叹了一口气,薛绍扔下四个字,“孝敬你娘。”
“是,父亲。”薛神鹰这下答得很认真。
薛绍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登了马车,在将官们的拜送声率军走了。
“我的天,终于走了!”薛神鹰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嘿嘿哈哈的傻笑。
薛麟玉气不打一处来,“有那么好笑吗?”
“哎哟,世子这开始耍威风啦?”薛神鹰笑嘻嘻的,一条胳膊搭到了他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咱们可是亲兄弟。”
“现在肯认我这亲兄弟了?”薛麟玉皱着眉头。
“我不是揍了你一顿抓你做了一次俘虏嘛?男人大丈夫,别那么小气嘛!”薛神笑道,“朋友之间还不打不相识呢,何况兄弟?”
“那你也该对父亲尊重一点。”薛麟玉正『色』道。
“我的尊重,是发自心底的。”薛神鹰认真的说道,“草原的男人向来敬重勇士和英雄。说实话,在我不知道他是我父亲的时候,我特别渴望能有他这样的一个父亲。这话你信吗?”
薛麟玉点点头,“我信。”
“哎,你真是太好骗了,没劲!”薛神鹰嘿嘿的笑。
“你滚开!”薛麟玉把他的手臂甩开,大步朝前走去。
“哈哈,逗你玩呢!”薛神鹰追了来,仍是一把搭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挺尊敬你的。你不错,你真的很不错。你居然能一口气把契丹给灭了,我特别服气。这话你信吗?”
“滚!”
“哎,哎,别走呀你!”薛神鹰又追了来,再又将他的肩膀抱住,“你送了我玉佩,我得送你礼物啊!”
薛麟玉站住了,“什么礼物?”
“嘿嘿,好东西!”薛神鹰拽着他跑,“来我帐篷你知道了!”
“不去!”薛麟玉连忙站住,“父亲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真不去?”薛神鹰戏谑的看着他,“你可是蓝田公子的儿子。”
“真不去。”薛麟玉一本正经,“我是薛太尉的儿子!”
薛神鹰笑了一笑,扔给他一串项链,“那这个送给你吧!”
“狼牙项链?”薛麟玉当然是识货的。
“准确的说,是狼王项链。近三十年来草原最厉害的狼群,用那个狼王的牙齿做成的。”薛神鹰道,“这是草原至高无的荣耀之象征,历来只有公认的最出『色』的勇士才有资格配戴。曾经它属于默啜,后来它属于我。现在,它归你了!”
“你认为,我有资格戴它?”薛麟玉怪的看着他。
“给你戴吧,废话真多。”薛神鹰拍拍屁股走了,“我去给薛家开枝散叶啦,你回去当你的小卒子吧!”
“喂!”薛麟玉连忙喊道,“薛家的男人要娶妻,可不能这么简单随意!”
“你当我傻吗?在遇到你娘太平公主之前,老爹倒是没有成亲,但他缺过女人吗?咱们兄弟俩青出于蓝长得这么帅,岂能给老爹丢脸?”
“咦,仿佛还很有道理……”
“你要来,赶紧!”
“不去!我可不能被你带坏了……喂,你、你你撒手!”
“来吧,小处男!哥哥带弟弟,天经又地义!”
……
摇摇晃晃的马车,薛绍垫着厚厚的好几层皮褥躺着,身的伤口仍是震得隐隐作痛。
一边痛着,他又一边发笑。
“他妈的,想我薛绍四十岁都还差着一截,恐怕要当爷爷了!”
“神鹰那个小混球,活脱脱的是第二个蓝田公子。可别把麟玉也带坏了,真是愁人!偏偏我还没脸教训他们,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还是艾颜骂得到位,这是不梁不正下梁歪……真是报应啊!”
“算了算了,入乡随俗吧!这个时代,十五六岁当爹的多了去了!……嗯,我还是挺擅长安慰自己的!”
兵马到达雁门,赵义节早摆好了阵势出关迎接,阿史那忠节居然也在。
“阿史那忠节,你不错嘛,长本事了!”薛绍故意板着脸,“竟连我儿子的军功,你也敢抢。”
“薛帅息怒,忠节这不专程来赔礼了嘛?”阿史那忠节不敢造次,小心翼翼连连作揖。
“你打算怎么赔?”薛绍正『色』道。
“这个……”阿史那忠节小声道,“那得看,薛帅有何差谴了?”
“聪明人,我喜欢。”薛绍呵呵的笑,“赵义节八千兵马,我要了。”
“又夺兵权?”阿史那忠节眼睛都直了。
“咦,你干嘛要说又呢?”薛绍笑道,“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这回又不是阵前对敌,所以算不得是夺兵权。你看我身后这些难兄难弟,个个带伤走路都没力气,这不正需要一支生力军沿途帮我押送俘虏吗?怎么样,割爱一下?”
“这事,我做不得主……”阿史那忠节苦笑道,“王孝杰才是主帅啊!”
“哦,那你去通知王孝杰一声,叫他赶紧把李尽忠的人头给本帅送过来。”薛绍正『色』道,“夏官尚书薛绍在此郑重提示,战场之争夺首级冒领军功,可是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这一点,你身为行军长史肯定记得吧?”
“行行,赵义节带走吧,带走!归你了,都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