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清看得出楚珩之并不想就此话题接着再讨论下去了,兴许他这个总监大人的确是有些过分的劳心劳力,如今外面的经纪公司也不少,自己要是这么使劲儿的折腾下面的艺人们,到时候人家承受不了还不是会强硬的甩手走人,就算是背负着上百万的违约金也要强行解约的话,还真是打脸的太狠呢,索性韩一清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松口长气道。
“行啊,有你这个大总裁送我回家,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反正我已经累得不想开车了,你要是能请我吃顿饭那可是最好喽。”
敢情,韩一清总监,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人家楚珩之大总裁分明只是说了一句要顺路送你回家而已的客套话,你竟然当真了?当真了!
诶诶诶,这说好了,兄弟间的感情还真不是这般被派上用场的哦。
末了,楚珩之看着韩一清径直走人的背后,倒是暗戳戳的挑了挑眉峰,怎么说呢,既然人家这位大总监都替自己考虑事情如此周全了,那他就勉强当一回跟班小弟,也没什么吧。
这厢,开车离开公司的路上,正直下班高峰期,尤其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的高速路上,可是足足堵车了半个小时,等到楚珩之都不耐烦的想要干点什么的时候,他才猛地回头,竟是发现——
“喂?喂?”
不想,韩一清老半天没说话竟然就这么靠在座椅背上睡着了,一双眼帘下的黑色乌青也不少,更是连睡颜的脸色都相当的沉重呢。
见状,楚珩之深深一叹,他也知道,这些年来,MA公司内,倘若没有韩一清这个上下一把手的总监坐镇,自己是绝对不会稳妥的到处乱飞,也绝对不会带着MA公司走向整个国际路线,但是,楚珩之更是清楚。
大多数的国内经纪公司基本上都是看苗头做事而已,没有几家公司是真正有实力的,除非不断地扩展自己的道路,也不断的将自己的市场延伸,只有当整个社会上的一切都已经纳入在自己的旗下后,那么垄断或者是霸占整个娱乐圈才是有可能发生的。
末了,楚珩之淡淡的回想着这几年来的事情,先是许氏集团的渐渐落寞,紧跟着是尚明集团的异军突起,可无论别人怎样,自己都是稳如泰山的两边周旋,当年许氏红极一时的时候,自己还整天跟在许佛爷的身后打转,而今,自己也依旧如此这般的成了尚明集团的合作者,这才是真正能够活络整个市场的高端手段。
此刻,就连俞语小姐的KK公司也因为安佑和战星两人公开恋情的事情不得不联手合作,这的确是让楚珩之感觉高兴的事情,而事业上的成就也是唯一可以告慰他辛苦工作的结局了,楚珩之从来都知道,自己并非是那种极具有天赋的人,兴许很多人也只看见了他此刻的成功,但是从未了解过他幼年时候的痛苦,还有成长期间的付出。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沉着冷静是天生的,但只有楚珩之自己明白,这个漫长的过程里面,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在夜深人静里面抗过了所有的不安和坎坷,倘若说自己人生里面唯一一个始终陪伴自己的人是谁的话,兴许还真不是别人,而是韩一清。
只是,无论是楚珩之自己,还是韩一清本人,都是察觉此事的太晚了,就冲着韩一清总是在楚珩之面前提及九亭小姐的话来听,楚珩之岂会不明白韩一清的心思呢?
这家伙,总是一边让自己多休息,一边又替自己承担了不少的工作,说到底,韩一清应该比自己更加辛苦才对,但是却从未听见他的抱怨,反而总是会提醒着自己,甚至是格外关心着自己,正如这一条被堵住的道路上,倘若是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也就不觉得这是一场额外的艰难痛苦了,但倘若是一个人只会觉得无奈和孤独呢?
这样的想法,楚珩之第一次在脑中冒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上了年纪,竟然也学会了如此的伤感看待问题,但是,人生中的大多数问题还真是就这般不知觉找上来的,任由自己再怎么去屏蔽,再怎么去努力的忘记都好,但总有一个瞬间会突然刺向自己的心底。
良久后,楚珩之都已经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更是搬出一条毛毯给韩一清盖上,自己则是在旁边等着,任由韩一清自己清醒了再说。
等到韩一清终于一阵惊醒后,他才发现:“呃?我睡着了?睡了多久?到了么?”
韩一清一脸无知的发问着,这才发现:“诶?这不是你家么?”
还好韩一清这还是睡了一觉也没失忆,至少还记得楚珩之这偌大公寓门口的样子哈。
楚珩之回头一扫,冲着他抬着下颌道:“醒了就跟我一起进去吧,我刚点的外卖都送来了,虽然我有心想要给你做饭吃,但是又不好一个人跑去超市买东西,只好请你吃外卖了吧。要不还是下次请你吃饭的好,你说呢?”
说话间,楚珩之已经当先下车,直直往屋内走去,反而是韩一清坐在车内还有些发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不说,还让楚珩之一直陪着自己,虽然他们两人也有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关系,但是在韩一清的心理,楚珩之始终都是自己的老板,也始终都是占据着重要的且高一头的身份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韩一清这些年来,无论是在MA公司内,还是在楚珩之的面前,都从未有过功高盖主的行为,他始终都是那个勤恳的员工罢了。
这厢,韩一清抱着毯子从车内走出,他看着楚珩之已经在桌几上摆满了外卖,这才放轻松的说道:“咱们就两个人,你怎么点了这么多?再是大老板也别这么浪费嘛。”
没办法,谁叫韩一清这勤俭的毛病是出了名的呢,连吃顿饭都要计较着会不会剩菜给浪费了,倒是听得楚珩之索性道。
“怕什么,那你就多吃点,都吃光了就是,哦对了,你先坐着,我去开瓶好酒去。”
看来楚珩之的心情不错,说着就径直去酒柜里面翻腾了,话说哪个男人的私藏里面没有两瓶好酒了呢,尤其是这入夜前的傍晚,一边喝着小酒,还一边跟自己身边的兄弟聊天谈心,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开心满足的事情么?
甚至是无论将回来如何,此刻的短暂享受也是无人能比的了呀,谁不都是在这样的人生里面寻找着专门属于自己的放松心情么,那些被重新安排且就此定向后的日子,也都充满了未知的奇迹吧,这样的一点一滴,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看见的结果吧。
虽然楚珩之和韩一清两个大男人是不需要这些文绉绉的情调的,但是这一杯红酒中,却是包含了彼此之间的兄弟情义。
几杯下肚,韩一清也跟着活络起来,拍着楚珩之的肩膀,感叹道:“唉,也就咱俩这么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一起喝酒了吧,话说,我这个人啊,还真是个煞星孤命呢,我打小就是一个人,在福利院里长大,身边的朋友走了走,散了散,一开始吧,我还整天哭,看着今天还在一起玩乐的小朋友明天就要被带走了,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难受。
可后来我渐渐习惯了,那些离开了自己身边的人是怎么也不会再回来的,即便是有一天两人再次相见,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们谁还会愿意被提及当年的事情呢,无论是过去的伤心还是此后的一切哀绝,其实都是一场噩梦一样,谁都不愿意被重新揭开伤口了。
索性,曾经认识的人也都渐行渐远的比陌生人还要疏远,而不认识的人也不想再去深入了解了,毕竟人才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生物体,我们都无法去互相了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好,彼此之间的信念也好,都是这样的无情而又混乱,仿佛没有什么是可以接受和理解的。
从始至终,我们看见的,和我们感受到的都是如此,一如既往的被破坏着的感情也从未被开启过的心底潮涌,甚至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好的未来,大多数的事情也都不是按照你想象的方向去进展的,你也总以为自己会在坚持的等待什么感情或者是真挚的守护,可是当你不断地回头去看看过去走过的人生脚步后,才蓦然的发现——
这个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不同,金钱,人性,命运,甚至是愿望和向往的生活,无非是各种的杂乱混迹在一起,也无论是让我们都迷失了自我的方向而已,优秀的人,努力的人,任何一切你想要成就的人,都已经从你的身边路过,但是你却始终沉浸其中的不知所措,那种被抛弃下来的孤寂感才是最恐惧的,像极了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可谁说过,这青蛙自己又是这般自愿的留下来的呢?谁还不都想要跳出去看一看更匡阔的一切,但是——
命运总是会把握住我们身边的一切,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美好的,总是要在经历着太多的苦楚之后,才会真正各大懂得,什么才是自己需要去珍惜和守护的,有时候我也很庆幸自己可以拥有眼前的一切,毕竟我要的从来都不多。
遇不上一个倾心的人也就算了,反正我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倘若身边再次出现一个人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也会觉得特别陌生,更是觉得无所适从,说真的,我觉得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自卑,从未有过自信,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心情,总是任劳任怨的去做着工作,好像觉得自己除却了工作就会变得荒芜一样。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公司里面的很多人都在背后叫我老太监,无论是调侃我清心寡欲且每天都想着工作,连半点私人的趣味也没有,不过我也无所谓了,随便他们怎么说都好,我也的的确确就是如此,因为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吃过苦头。
曾经在地下室里喝着凉水的日子并不好受,所以我真的不想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里,哪怕是再卑微的事情和委屈的工作都会拼命地去做,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优秀且有天赋的人,所以也只剩下了卑微的努力,但却并不知道,这样的努力又可以换来什么。
如今,大千世界里面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真正舒心的人了,以前遇上的一些同事也都渐渐的散开,大家都忙着各自的生活和家庭,各自的工作还有着各自的小日子,看起来这一切都那样的协调,但是却有无比的忙乱。
陪伴,已经成了这个世上最奢侈的行为,更是最武断的意见,我们都找不出任何的缺点来改变自身的种种了,也不知道这些概念下面还剩了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这样的悲催而又伤害着自己,只希望耗尽了全部的生命后,可以有一个安心的结局。
但是谁又能猜得到呢,几年后,甚至是几十年后,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好,那个时候的世界也好,仿佛都已经被这般颠覆了,人生一页页的翻过去,你才会感叹曾经的岁月是怎么被自己熬过来的,然而这一天天的流淌中,都不曾看清楚了你我的容颜,还会被停留下来一些怎样的故事呢?
你看,这是可悲而是可笑,等到有一天你也可以笑着说出自己当初的那些愚蠢事情后,自然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无端的解释,更是无聊的解说了。
看来,解释并非是真正有用的话题,尤其是面对着这样的结局时候,我们往往连解释的权利和责任都没有了,因为百口莫辩才是别人对你的各种偏见,也如同被金钱所困扰住的一切话题纠纷,毕竟我们都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残酷的,无情的,流血的,但是我们也总是学不会要让自己妥协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这般颓废了下去吧。”
话落,韩一清蓦地回头,对上身侧的楚珩之,唇角上嘲讽的弧度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