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开山拿下丹珠山南坡的三百敌人,没有发起战斗。
根本就没费一枪一弹,也没动一兵一卒。
总之,熊开山就没动手,因为他看见敌人的时候,敌人都不会动。
车臣汗硕垒把自己的人放出这么远,肯定有想法,不可能放三五百死人在这里。
这些人不能动,自然是有原因的。
赫连根此前专门说过,车臣汗硕垒去年秋天兴兵复仇。
虽然最后被赫连根反击回去了,但是军师万练并不认为事情就结束了。
漠北东部三大势力,车臣汗硕垒排名第一。
连续吃了两次大亏,作为实力最强的一个部落,硕垒会甘心吗?
军师万练觉得不可能。
正因为如此,熊储决定西进的时候,军师万练就动用了一支特殊的部队。
这支部队就是“鸡鸣狗盗之徒”组成的斥候营。
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斥候营打入敌后活动已经不行了。
不能打入敌后活动,并不代表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就没有用处。
鸡鸣狗盗之徒,其实就是俗话所说的江湖中人,是能够高来高去那类人。
既然能够高来高去,那就说明轻功很不错。
周老四的斥候营一共有三百六十多人,不可能全部用来当传令兵,因为熊储和万练也没有那么多命令要传达。
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原则,万练在大军秘密准备的一个月时间里,就从斥候营抽出两百四十人组建了一支特殊部队,名字叫做“陷关营”。
之所以叫做陷关营,就是有些时候不应该发动大军攻打城门,那些江湖人就可以施展轻功翻墙入室,暗中把城门打开就行了。
反正撬门扭锁,揭瓦进房,那是他们的老本行。而且手段精湛,连万练都很佩服。
陷关营和所有的女兵一样,除了本人自己带过来的兵器以外,就是两支短铳,然后就是专门挑选出来的一匹好马。
熊开山带领骠骑营当先锋,那是明面上的正规军。
但是在大部队出发之前,陷关营作为真正的先头部队,已经提前七天分散出发了。
鸡鸣狗盗之徒,总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出发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熊储都不知道。
熊开山前哨队发现敌人的时候,军师万练已经暗中知道了前面的情况。
周老四回来报告敌情,万练让中军大营的鸟铳队上去增援是假,带过去一条命令才是真的。
熊开山所部在丹珠山北五里扎营,这是一个关键步骤。
当熊开山、樊涛、亚斯布鲁和司马承看见敌人都被点了穴道,才知道军师已经提前行动了。
至于这三百人被谁点了穴道,为什么他们的衣服都被扒了,甚至连战马和兵器也不见了。军中的事情都属于军事秘密,谁也不敢找军师询问。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赶到北面五里扎下大营。
“军师这是何意?”
对于军师万练的扎营安排,熊储还是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熊开山他们在丹珠山北面五里,我们的大营在丹珠山南面十里,中间相距二十里啊。一旦发生突然情况,只怕救援不及。”
万练微微一笑:“主公,我们一万人的阵势,着放在草原上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军事行动。而且我们一路上走了七天,普通老百姓很可能没有发现我们。但是那些有心人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
“就算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我们,也要认为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然后采取相关对策。如果敌人真的没有发现我们,那么接下来就要让敌人发现我们。”
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
万练一番绕口令说下来,熊储沉思片刻才明白:“原来军师早有准备,现在故意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让敌人发现,实际上就是用熊开山的一千多人当诱饵。”
万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主公把全部身家都交给我负责,这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我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应该如何去做,才能不辜负主公的期望,绝对不敢稍有懈怠之心。”
“要知道,草原上的部落之间,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兼并。车臣汗硕垒能够成为漠北东部的第一大势力,那绝对不是凭空得来的,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初次进入漠北,对各方面的情况都不了解,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敌人那一边,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现在必须想办法反客为主,把敌人从他的老窝里调出来,按照我们的想法进行。”
熊储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军师是怀疑去年秋天的那一战,车臣汗硕垒是想佯败诱敌?”
“不错!”万练点点头:“因为我当初给赫连根下过一条命令,如果北面的敌人不动,他也绝对不能主动挑起事端。如果北面的敌人进来,就采用驱逐的方式把对方赶出去,但是不能越过丹珠山。”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需要时间来整编部队,不能节外生枝,只采取战术性防御等待有利时机。后来形势突变,努尔哈赤提前动手了,我也只好随机应变。”
“如果不是考虑到北面的问题,上一次我就会把巴郎汗右军大营两万人带出去。果真如此的话,什么皇太极、白太极的,肯定要一网打尽,努尔哈赤的八千多人一个都跑不了。”
“后来听说车臣汗硕垒竟然用三千人进来劫掠,这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主公您想啊,他上一次已经在丹珠山丢了三千人。难道硕垒是个傻子,不知道三千人挡不住我们?”
万练最后说道:“车臣汗硕垒绝对不是傻子,所以他做出一个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就必定是一个阴谋。硕垒不敢大举进攻我们,是因为他对我们也不了解,所以想把我们诱进他的地盘。”
“我这一次就将计就计,让熊开山率领的骠骑营进入他的地盘扎营。而且和后面的大部队之间相差二十里,中间还隔着一座山。”
熊储终于有些明白了:“原来军师命令司马承把我们中军大营的鸟铳队增援上去,并不是要进攻,而是准备就地防守。”
万练终于笑了:“主公理解正确!有了司马承的鸟铳队三百人,熊开山手下的总兵力就有了一千七百人左右。”
“熊开山扎下大营以后,左边是一条河,后面二十里就是我们的大部队,所以在局部地区占有地利优势。”
“车臣汗硕垒如果想吃掉熊开山他们,就只能从北面和东面发起进攻。这样一来没有六千人,绝对啃不动熊开山他们。”
“我们现在对硕垒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才这种调动敌人的作战态势,我就是要看看车臣汗究竟可以动用多少部队。”
熊储点点头:“好吧,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军师采用稳妥之策甚好,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万练微微一笑:“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过是从这里经过而已。所以绝对不能和硕垒在这里僵持下去,必须尽快发起战斗,而且就在今晚。”
原来,大军出发之后,万练命令赤格的射声营七百二十人脱离大部队自由行动,在外面忽聚忽散,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当一件事情成为常态的时候,人们就会习以为常,对于这批人来无影去无踪习惯成自然。
就像现在,万练命令大部队在丹珠山南面十里安营扎寨,赤格的射声营就没有回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合适,就连熊储都认为很正常。
当所有人都认为很正常的事情,其实里面就隐藏着极大的不正常。
这就是兵法所说的:用而示之不用。
作为一个军师,他的任务就是要把手中的所有资源全部调动起来,并且把各自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射声营,是赤格奉命在数万人里面挑选出来的七百二十人。最厉害的地方有两点:第一就是骑术过硬,第二就是能开强弓。
骑术过硬,那就说明比别人跑得快。
能开强弓,那就说明专门进行远程打击。
赤格手下的七百多人,都是打猎的好手。草原上的一些人迹罕至之处,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
就像现在,虽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可是赤格率领他的射声营并没有歇着,而是从丹珠山东面的水网沼泽地带绕出去,然后向北疾驰一百多里,然后才在天亮之前开始休息。
不是人要休息,而是战马需要恢复体力。
虽然乌珠穆沁马善于长途奔驰,如果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就无法承担接下来的战斗任务。
赤格选定的休息地方,就在车臣汗硕垒大营东面二十里左右。
这里是水王沼泽地带的西部边沿,水草繁茂,灌木丛生,隐藏七百多人没有丝毫困难。
天色微明的时候,赤格的射声营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战马基本恢复了体力。
他命令一个十人队向西面进行侦查,主要目的就是搞清楚敌人接下来想干什么,然后确定自己应该做什么。
日上三竿的时候,这十个人回来了,消息也就带回来了:“统领大人,敌人大概有一万二千人。目前有五千人南下,另外五千人正在进行战斗准备,保护大营的两千人左右。”
赤格摆摆手:“你们下去休息,第二个十人组出发,看看敌人下一步动静。第三小组拖后五里跟上去,准备接替第二小组继续侦查。”
草原上的男孩子八岁带弓,文雅的说法叫“控弦之士”。评价草原部落极限战争潜力的基本参数,就是控弦之士有多少人。他们十二岁开始随军行动,十四岁就已经是在编军卒。
所以赤格虽然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带兵人。只不过原来带领二十多人,现在带领七百多人而已。
熊储和万练欣赏赤格,除了神射手之外,就是发现他具有超越同龄人的沉稳。
尤其是熊储和他正面交过手,差点死在人家的弓箭之下,这是了不起的成就。
语言上也交过手,熊储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最后也不得不佩服。
“启禀统领大人:敌人第二个五千人和前面保持十里的距离,现在已经出发了,营地就剩下中军大帐和两千人。”
第二个小组返回来,赤格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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