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和盘托出
此人寡淡无波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眼眸,又盯着秦川看了几秒,见对方一直神情自若,才一挥手,“走。”
他的尾音听上去平淡,却象一只吐着毒芯子从身侧一点点爬过的响尾蛇,让人遍体生寒。
回到马车里,紫苏一言不发,也不看秦川,她怕和他视线一对上,就忍不住开口问。
可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怕隔墙有耳。
车帘放下,秦川淡漠微敛的鹰眸,一息间变的寒意凛然,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掌交握,大拇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对碰,车轮轱辘声、马蹄声、街上喧闹声,和他周身萦绕的形影相吊的孤寂气息,形成了强烈对比。
良久,他长吸一口气,余光睇到坐在榻沿的小人儿,她脑袋垂的低低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望向紫苏,眼神复杂纠结参半,几番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窗帘的一角,经风一吹翩然起舞,一束明亮的光线,从缝隙处偷溜进来,有一多半晕染在小人儿身上,两排长而密、明暗交织的睫羽,在她半边脸上投下一小片阴翳,遮住了她眼底疑虑与不安的情绪。
两人一直沉默以对。
一行人驶进了一所宅院。
下了马车,神色淡然若水的秦川,牵紫苏进了主院卧房的里间。
把门一关,紫苏还来不及打量房间,即被对方紧紧抱住。
“紫苏,幸亏你用那个叫指甲花的东西给我染了发,不然…..对不起,我该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这些人是来找我的。领头的楚侍卫是女皇身边的亲随,有两个是我父亲的人。”
秦川在马车上想通了一些事,他的心情,不再似先前激愤难平,语气平稳坦然,这个拥抱,纯粹象为抱而抱,带着对小人儿的赞赏和肯定,大多是对把紫苏牵连其中表示无奈、担心和歉疚,至于“父亲”那个字眼,更是声调淡淡的,似乎在提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有了预感的紫苏,听到实锤,反而镇定了下来。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自乱阵脚是最要不得的。
她轻拍对方的背,“没事,秦川,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秦川眉宇间溢出一丝笑意,一手托住紫苏后脖颈,在她光洁的前额落下一个吻,轻浅爱重,只是皮肤与皮肤的相触,不带任何欲念,又饱含了浓浓的深情和千言万语。
他撤开些许,抚了抚小人儿润白的脸颊,放低声音:“这里很安全,房顶用泥糊了好几层。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
紫苏环顾整个房间,这里没有窗户,没有房梁,天花板是几大块木板拼接而成,简单的家俱,一张榻,一张雕花紫檀方几配两把椅子。
秦川在椅子上坐下,仍牵着小人儿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紫苏过来靠进他的怀里,听他附耳低语:
“我在西宁国名叫诸葛昊,听奶娘说,是我出生后先皇所赐,又因我是长子,我父亲的继室一直寻找机会暗害于我。我跟你说过,我6岁时差点被害死,后来被我外公送到西华山跟师傅学习文治武功。我外公武宁王只有两个女儿,当他得知我要组建势力,将自己四分之三的家产都给了我。我10岁起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岚月阁,以刺探消息和杀手生意为主。”
随着秦川的述说,紫苏一边可怜幼小的他,钦佩他少年时的自强自立,再听他最近的经历,心疼的无以复加。
更坚定了要把炸弹做出来,和秦川一起对付上官云嫣。
16岁时,秦川的父亲将他接回府中,逼迫他参加了武举,他得了魁首,被先皇封为将军。
当年恰逢北黎国来袭,秦川率军大获全胜,先皇欲封他为异姓王,被满朝文武和后宫施以各种手段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去年,上官云嫣联合邢云烟和北黎国新皇残害大皇子和二皇子,并给先皇下药致其下肢瘫痪,才得以即位。
她即位后,屡次暗示秦川,要他做她的皇夫,他一直没答应。
没想到他的丞相父亲为了权势,私底下已做主同意了此事。
“前不久在女皇前来东泽国前,我父亲举办了一次宴会,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被请来了。席间,秦五被我父亲的人请去给一个亲戚解毒,我同意了。没想到,我那丧心病狂的父亲给我下了春药。”
说到这里,他默了默,因为小人儿的缘故,提及这段难以启齿的往事,他心里居然格外的平静,甚至说起那所谓的“父亲”,也不再令他痛心疾首:“当我跟秦六回到我的院落,等待秦五回来为我解毒,秦六却告知我女皇正往我的住处赶来,我忙从窗户跳了出去,出了城,飞奔到一处湖泊跳将下去。适逢三月,水仍有些冷的刺骨。我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