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礼部进士试放榜的日子,也是参加进士考试几百名考生决定一生命运的关键时刻。
长安城里,礼部的大门广场前,人山人海,无数人在等待着放榜的那一刻。
李东升不在礼部外面等候的人群里面,天气已经热了,太阳晒身上冒油,广场上面连个树也没有,站在那里就像个傻子一样,该中的还是中,没有中的你就变成雕塑站那里,也没有你的名字。还不如等人上门报喜,自己在家接受祝贺来的简单,还能让街坊邻居看到自己的荣耀时刻,那才是真正的风光。
尚书府的院子也映照在清晨的阳光里,一大早就有下人在干活,不过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李东升。大家都知道他考的不好,东升少爷平时跟大家都笑嘻嘻的,这么和气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伤心。
李东升出门伸了个懒腰,笑着跟小菊道:“今天天气不错,应该个好日子啊!”
“嗯,好日子。”小丫鬟目光躲躲闪闪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怕少爷我中不了吗?告诉你,我中不了的话那天下就没有人能中!”李东升在晨曦的阳光发出了最强的喊叫。
“有信心是好事,可是也要谦虚。”李靖跟张出尘来到了他的院子。张出尘慈爱的道:“我们家东升肯定是最棒的,你看我让他们打扫卫生,准备好赏钱,就等报信的上门了。”
“还是伯父伯母了解我,其余人的表情就像是我中不了一样,天天都耷拉着个脸,我开始还解释,后来都懒的理睬了。”
礼部大门里面无数官员在紧张的忙碌着。在大门外面,无数的书生都是朝着门里面翘首以盼,等待着张榜。
这个时候就听到:“来了,来了。“一人疾跑着从礼部里跑出来。人群开始拼命的往前挤,万年、长安两县的衙役也努力的把人群外顶,可惜他们人太少了,就像是台风里的一叶孤舟,显得那么的单薄。
紧跟着一人大声道:“贞观四年进士试第一名。“
这个时代跟明清不一样,明清都是从后面往前排,那是因为要考虑到那些报喜人的利益,一个个抢着报喜,都能拿到大笔的赏钱。而唐宋则是从第一往后排,多少富商高官家的下人就在榜下面等着,看到中了进士的书生就问有没有婚配,没有婚配的话,那就以金钱诱惑,或者权位威吓,实在不肯的就直接捆了就走,直接回家成亲,这就是传说中的榜下捉婿。
宋太祖写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就是说的这样的情形,反正只要一中进士,那你什么都有了,立即走上了做到总经理,迎娶白富美的人生巅峰。
早就站在榜单旁两名小吏用笔沾上金墨,立即填榜,这就是所谓的金榜题名!
在礼部里面,也早有报喜的人得了消息,一得到名字,当下他们在一黄花笺上写上新晋贡生的名字。这黄花笺用上好纸张作的,上撒以金粉,并以绫锻为轴,贴以金花。这就是金花帖子啊!
唐宋时进士登第,官府要寄一份这样的榜帖给登第之人,被称作金花帖子。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唱榜,一个小吏走出门外:“贞观四年进士第一名——”语气拖的很长,长的让人怀疑他的气能不能接的上去,“李东升。”
“哇!”人群全沸腾了,只见礼部门外一队报喜的人以红绫为旗,双手捧着金花帖子,敲锣打鼓而去。这排场是非常大,因为李东升寄籍长安,成名也在长安,所以老百姓都把他当自己人,这个送榜帖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长安城的街道上,送榜贴的人敲锣打鼓的在街道上行走,无数百姓都是涌上街道看热闹,还有快马在前面一路奔驰,马蹄扬起轻尘,马上的人大喊:“贞观四年进士试第一名长安李东升。”
平康坊内,各家青楼也一改晚上才营业的时间,从早上起就人满为患,每家都挤的满满当当,大家都有经验了,书生们考完试当然要放松,最好的放松地点就是青楼了。
今天出榜,昨天晚上留宿的学子很多就干脆在青楼里等消息,万一中了,在美女仰慕的眼光中得到消息,那成就感实在是太强了。
这个时候已经传来报喜人的声音:“贞观四年进士试第一名李东升!”
青楼里传来一片叫好声,只是一个靠窗的地方,一位美女面目狰狞,狠狠的把花瓶给丢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又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宝给佛到地上,喃喃道:“为什么在突厥他不死呢?竟然敢拒绝我?还中了进士,不要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报这个羞辱之仇!”
尚书府只开了一个边门,门房没有坐在那里等,孤零零的站在路中间,期盼的看向巷口。府里都比较安静,李靖一家都在陪李东升说话,李德奖兄弟两个也在,这个时候谈的却是李德謇的事情。
那天踏青回来之后,李德謇就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等到护卫回来汇报之后,那个姑娘就是郑国公魏征的女儿魏葭,这个姑娘是魏征老来得女,宠爱异常。知道了信息,李德謇就缠着张出尘去上门提亲,天天纠缠的张出尘受不了,说好了等李东升的进士到手之后就去。
“捷报!贞观四年进士试第一名李东升!”
大门口传来了报喜人的声音。门口的下人们猛地欢呼起来,这可是全国各地的人才到长安来考试,我们少爷拿了第一名,那岂不是天下第一!
紧接着就听到锣鼓的生意慢慢的传来过来,就听到“中了”“少爷中了”的声音传到后院。
李东升努力装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但是只见大厅内众人都是直直地看向了自己。
报喜人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尚书府,在大厅门口就大声向门内问道:“哪位是李东升李公子,真正大喜啊!“
李东升想回答,却是发现自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范进中举会发疯,原来欢喜真的会冲昏人的理智!
他感觉四周全没有了声音,变成了黑白的默片,李靖那欣慰的笑,张出尘那喜悦的笑,李德謇骄傲的笑,李德奖开心的笑,所有的的人,都是站了起来,围着自己道贺,小菊都被挤到外面去了,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