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李东升带领莱州剩余的官吏们在掖县县城外二十里的地方,迎接新刺史的到来。刚下了一场雪,寒风刺骨,李东升躲在路边的树丛里面,有刺史的前随来回报告距离。高健也跟李东升一起,不停的在跺脚道:“这么冷的天,还要我们出迎二十里,这个刺史也是个好大喜功的。”
“妄议上官,你好大的胆子。”李东升笑道:“也不怕刺史刚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你的头上。”
“肯定不是我,要给人下马威,肯定也是你,谁让你现在是莱州品级最高的官员。”
两人斗嘴打发时间,就听到外面金荣道:“大人,新刺史还有三里路就到了。”
两个人才抖抖衣服,站到队伍的第一排。没有过多久,就看到路的尽头,旌旗飘飘,出现了一道黑线,慢慢的靠近,高健手一挥,顿时锣鼓、唢呐都响了起来,场面热闹无比。
看到仪仗到来了近前,鼓乐声一顿。李东升上前一步施礼道:“下官掖县县令李东升拜见刺史大人。”
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免礼。小李探花的名字我是久仰大名了,想不到还有同地为官的机会哈哈。”
李东升连道“岂敢”,宾主见礼寒暄之后,这才互相打量。新刺史名叫卢文,应该是卢家的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身躯偏瘦,面容有些小帅,留着一缕三寸长须,眼神清澈,不怒自威,正是大家印象中的读书人的模样。
李东升在打量卢文的同时,卢文也在打量他。
站在自己眼前这位从长安被踢出来的县令,也就是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儒雅,面带微笑,一幅彬彬有礼的模样,单看外貌和气度,完全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的模样。却在莱州这个地方掀起来腥风血雨,罢官的就有几十人,处死的更多。连多个大家族都有大批人被“病死”,难怪各大世家都不待见他。
说到底李东升这个年纪就应该天天带着大笔的银钱,文艺点就去郊外吟诗作对,风骚点就去青楼里跟花魁发生点故事,搞出几个艳诗,鲁莽点就应该带着几个兄弟天天在长安城里喝酒打架,虚度年华,这才是大唐李东升这个年纪的人的风格。而不是领着几百人站在最前面来迎接自己这个上官。
卢文仔细的打量着李东升,时间有点长了,看的李东升汗毛直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卢文才反应过来,这么多人面前盯着人看太尴尬,于是哈哈一笑:“一直都说小李探花年轻英俊,竟然一见果然出乎我的意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以后还要像李县令多多请教!”算是掩盖了刚才的失态。
“谢卢大人夸奖,下官实不敢当。”李东升只能谦虚地笑笑。
卢文捻须笑道:“本官在长安对李县令名字那是闻名已久,不仅文采风流,对民政也是深有造诣,如今能和同地为官是莱州官民之福,本官也是不胜荣幸啊。”
李东升还是第一次被领导这么夸,还有那么多人围观,只能表现的谦虚:“下官年幼不懂事,闯了不少祸,也得罪了不少人,卢大人对我的这番夸奖,实在是让我惭愧。”
李东升也受不了这么人多前的互相吹捧,连忙道:“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城吧。外面太冷。下官为大人准备了接风宴。”
卢文也笑道:“好,就听李县令的。”说罢,又朝在这里的等他的那些人一拱手:“多谢大家这么冷的天来迎接,大家一起回吧。”
高健手一招,顿时鼓乐声又响起来,大家往掖县县城而来。
进了县城,卢文的脸上不由得有些失望,破破烂烂的城门,同样破破烂烂的大街,李东升把他带到了封涛的别院里,县城实在太破,一家好点的酒楼都没有,好不容易找了个有个小花园的地方。也作卢文在县城临时的驻地,原来的刺史府因为陈君的缘故,怕卢文感到晦气,所以以后住不住他自己拿主意。
李东升把卢文引进院子,卢文看了地方点点头:“李县令有心了。”
李东升笑道:“掖县条件有限,委屈大人了。”
“我理解的,毕竟长安只有一个。哈哈”
李东升安排卢文先去梳洗,然后在大厅等候。等卢文再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李东升看了下他的脸色,然后朝封涛的家仆吩咐道:“今日贵人莅临,令府中备宴。”
下人们立刻领命退下,就有侍女进来摆台。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不管什么事情,在酒桌上谈比在正式场合谈总是要谈的拢,这个习惯流传了几千年也没有改变过。
李东升准别的宴席不算太丰盛,但是胜在别致,矮几上放着羊肉羹,鸡鸭什么的都有,还有几个咸鱼,是李东升先拿来试试口味,看长安来的人是否习惯这个味道。
效果还不错,见多识广的卢文看见这个咸鱼很好奇,他也是出身富贵,天下各种名贵的美食和酒都尝过,这个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个菜叫。。”
“咸鱼,主要是下官见渔民靠打鱼为生,却不得保存之法,所以教他们用盐腌制,保存时间长一些,这样就可以通过运输到长安,也能保证他们一点收入,混个温饱。”
“哦?李县令做出来的东西,那我要尝尝,听说你也是个好吃的,现在长安城里流行的卤肉、黄金鸡腿都是你做出来的。哈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怪怪的味道,不过倒是越嚼越香。”
“大人给出如此高的评价,那我们就有信心了。”最少没有当场吐出来,李东升已经很满意了,以后可以扩大规模了。
两个人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寒暄客套。自古以来的官场上说话很少有直来直去的,都是先说上一堆无用的废话后,才说到了正题。
卢文说说笑容渐渐收敛,一脸忧虑的样子缓缓道:“李县令,不瞒你说,我此次到莱州也是战战兢兢,具体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现在莱州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