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升写了一封信给李庆,让他到桂州茶饮司衙门来一趟。李庆来的很快,进了衙门,看到张勇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张大哥,等大人这里的事情说完了,我们一起喝酒去啊。托大人的福,最近我又赚了点。嘿嘿。”
说话间就进了客厅。跟李东升行过礼,在旁边坐下来,李庆笑着道:“不知大人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事情没什么事情,你是岭南的土着,跟侬工他们还熟悉吗?”
“我们不在一个州,以前的来往也不多,不怎么熟悉,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侬工他们十几个寨子的位置道路人口可战之兵,这个消息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记住了,要准确的,知道吗?”
“哪里太远了,我的商队。。。。”李庆习惯性的直接要拒绝,却看到李东升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赶紧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小的知道了,我会立即安排,把跟他们关系好的寨子消息全部摸清!”
甲高是岭南的一个土人,今年才二十多岁,他从小就生在寨子里,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每天就是干不完的活计,每天天一亮,一直要忙到天黑,但是寨子里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也就习惯了,头人就是他们的天,头人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要服从的,直到有一天他在寨子下面看到有人在修路,头人为了赚钱就把他们这些人给租给修路的人干活,当然钱全被头人收了,不过甲高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的人和善大方,对待他们这些土人也是笑眯眯的,不像头人一样动辄呵斥打骂。吃饭也是定时定点,保证能吃饱,只要你干活利索不偷懒,那还时不时的能奖励几块肉,活了几十年,甲高还是第一次知道肉的滋味,那种满嘴流油的满足感就是甲高努力干活的动力。
闲暇的时候,修路的那些人也跟甲高说话,不过都是鸡同鸭讲,大家都听不懂,不过还可以用手来表示,甲高也学会了几句汉话,大家嘻嘻哈哈,过的无比的快活,甲高有的时候就想这种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可惜好景不长,路修好了,他们的队伍就要走了。甲高他们还回到寨子里面去,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甲高他们已经不习惯这个寨子里死气沉沉的生活了,从大家平等到又被打骂羞辱,这种落差太大,对外面世界的渴望终于让甲高他们几个在一个夜晚,全部逃出了寨子,去找修路的队伍去了。
在离家几十里的地方,他们追上了修路的队伍,并且在带队担保下,也入了跟茶饮司的名册。甲高他们就成了茶饮司下属的工人,他们的待遇跟所有人一样,并不因为他们是土人而降低,还给他们在定居点分了房子,那个领队骄傲的道:“等我们路都修完了,大家就有茶园可以分,那些都是我们自己的茶园,这个是李大人说的,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什么都会,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有自己的茶园?这个是甲高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本来他们对目前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但是领队的话又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拥有自己的茶园,找个女人生孩子。有了目标的土人干活的积极性完全出乎同事们的预料,他们不怕苦不怕累,见人就笑,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们为“土狗子”。不过前几天,甲高他们看见几个寨子里的人在他们的定居点出现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又怕给修路队带来恐慌,就没有说出来。
在一座无名的小山下,有一个定居点,修路的人便住在这里。几十个人分了十几个屋子,夜深人静,修路是体力活,白天忙了一天,大家睡的很香。
在定居点的门口,两个守夜人坐在屋子里闲谈。自从李靖平定岭南后,岭南就没有大的民乱,再加上茶饮司的茶园、冯家的甘蔗园、茶饮司的修路都要人,待遇很高,所以当地连违法犯罪的人都少,好日子过惯了,人慢慢都开始失去了警惕性,对危险的估计就不足了。
夜空中星星很亮,但是地面上却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这里大型猛兽不多,就怕一些毒蛇毒虫之类的东西,咬上一口就没命了。
两个人谈笑的时候,一个人皱起眉头:“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另外一个人吓了一跳,竖起里耳朵听了听,却没发现动静,不悦的道:“你这个家伙,老是吓唬人,这个地方鬼的没有还有人来?”
话刚说完,一个人影从门外窜了进来,只见寒光一闪,已经捅进了脖子。
那人一脚把人提倒,刀子带着血喷了出来,被捅的人眼睛睁的大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捅,然后头一歪,就死了。
对面的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觉得脖子一痒,用手一摸,一根针钉在上面,然后就颓然倒下,人事不知。
这两个是明哨,还有个暗哨已经看到黑暗处有影影绰绰的人往营地过来,连忙大喊道:“有贼人攻营地,快起警报!”
睡觉的众人登时都被惊醒,正要从屋里钻出来,大家睡的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赤手空拳的他们刚出门就遭到了屠杀。顿时惨叫声四起。有经验的大声喊道:“有贼人,数量不知多少,快起警报!”
在每个定居点,李东升都要求他们必须准备一个警报,就跟古代的烽火台一样,只要起火,周围的定居点都会看见,然后迅速来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个点警报狼烟的地方离营房还有一点距离,点火的人刚出营门就被人给堵在门口砍杀,这个时候的营地已经一片混乱,虽然李东升已经安排他们做定期的训练,但是真正有突发事件的时候还是没有组织的起来。
甲高听到敌人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他们寨子的人,他心中一边恨自己为什么不提前报告,一边顺着墙角到了狼烟的草堆哪里,用颤抖的手把火石打着,正准备点火的时候,一枝箭就射中了他的背后,甲高直觉的腰间一痛,知道自己受伤了,不过他听着耳边的惨叫,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他忍着剧痛,用尽所有的力气把火把甩向狼烟草堆,然后看着点燃的大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