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么高的悬赏,几个县令都神色激动。李东升继续道:“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必须要有贼子的消息。就这么一点地方,这么点人,他们能跑哪里去?”
林县令鼓起勇气问道:“大人,要是十天还没有消息呢?”
李东升看着他道:“那本官就上奏章弹劾你们尸位素餐。朝廷让你们做一地的亲民官,你们却连辖区内贼人的信息都弄不到,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众县令口中不说,心中却是不服,你一个年轻人级别比我们高也就算了,但是跟我们这些前辈说话也这么不客气,这个事情是那么容易搞的嘛,牵扯到大都督府跟冯家这么多年的事情,谁愿意多事。
李东升看着在座心怀鬼胎的的县令们,慢慢道:“十天,我只给你们十天时间,这个是我给你们的期限!我不管你们是跟他们关系怎么样,也不管外面有多大的压力,杀了我茶饮司那么多人,我肯定要一个说法的,谁也不要想给我糊弄过去,你们回去就给我传出去,这件事我就要一个公道,谁的面子也不给!”
十天过的很快,那些县令什么消息也没有传过来,李东升也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要写奏章上去。事情仿佛就这么停滞了下来。不过交州大都督府有了公文传递过来,命令李东升不得生事,引起当地土人动荡,有任何行动必须报大都督府。
冯家的冯智玳突然生病了,现在他手中的白糖事务交给了他的弟弟冯智慧,冯智慧完全不像冯智玳的圆滑小巧,刚接手白糖事务就来拜访过李东升一次,并且态度比较高傲,盛气凌人的道:“茶饮司的事情,冯家会给李大人一个说法。大都督府里也会给茶饮司有一个交代。”
果然,又过了几天,几十家土人首领又集体写了封信给李东升,内容就是由于自己御下不严,寨子里有些奸猾之徒竟然见财起意,纠结了几十人去偷袭茶饮司修路队营地,做出了惊天大案,现在凶手已经被我们全部处决了,对茶饮司的遭遇我们表示歉意,对死者表示同情,同时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约束自己的族人,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据说李东升看了信以后,坐在办公室里很久没有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岭南的秋天天气干爽,蔚蓝的天空看起来总是那么舒服,有时微风吹来,那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在你面前吹了口气,你都能感受到那种清香。
在琶洲的一个土人寨子里,侬工心情很好,他爽朗的笑声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伺候他的下人也奇怪,自己的老爷难得这么高兴。侬工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道:“李首领现在是大户人家了,这几个月你赚的不少吧?这次到我这里来怎么说也要留点好处给我啊?”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李庆,他也一口把酒干了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说的,有我的那就有你的。你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下次就给你带过来。”
侬工哈哈大笑,突然脸色冷了下来:“听说你跟茶饮司李大人关系非常好,你的商队都是他给你扶植起来的?”
李庆心中一惊,但是脸上神情不变:“又是哪个王八蛋妒忌我放出来的谣言,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汉人说的四个字,和气生财,老黄你说对吧?”
黄光赶紧点点头。李庆又摆出一副豪爽的样子:“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吃跟玩,不过这个就要钱,现在有机会能从茶饮司里拿到货,为什么我跟他关系不好?只要能赚钱,就是鬼我也把他照顾好,当成自己的老子来供。”
“好好好。我相信你!”侬工笑道:“我们是弟兄,都是岭南人,他不过是一个流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到时候这个地方还是我们说了算,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这个李大人,才二十几岁就做到六品官,一帆风顺的,他就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
李庆也笑道:“那是,岭南还是我们这些土人说了算的。”
“那也不至于,最少是大都督府跟冯家说了算,我们前几年谈好的,我们不闹事,他们也不管我们,一切都是照旧,可惜这个茶饮司坏了规矩,要挖我们的根,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那这个事情还真的是你们做的?”李庆露出好奇的眼神。
“那是。他其实心里也有数,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侬工哈哈大笑:“还是大都督府跟冯家递来了消息,要我们写封信给李东升,口头上服个软,给他一个台阶下。你看看,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年轻人,口出狂言,还要给那些死人一个公道?呸!还让那些县令十天里给他消息,做梦!开始我还有点慌呢,现在看他也就是个怂人,看他以后再怎么管下属?”
“那是,侬头领智勇双全,不然怎么会成为这琶洲三十六峒的首领,大家都服你!”李庆嘴上附和着侬工的话,眼神中全是冰冷:傻子,你就笑吧,茶饮司的人跟巡检的人都在磨刀霍霍,当大军到达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桂州城外,李东升带着一群人给那些工人上香,今天已经是六七了。一个大大的墓园星星点点的散布在山坡上,敬完香以后,李东升就在墓地前面站立了很久。
柴令武看李东升站了不说话,就靠过去道:“大人,我们先回去吧。我们知道你心情很不好,但是现在那些头人们都来道歉了,也处决了那些凶手,也算对这么死者有了一个交代。”
“交代?呵呵呵。”李东升笑了笑:“他们真是看得起我,还给我一封信道歉,但是赔偿没有谈,凶手的名字没有,他们自己就把凶手处理了。这是挑衅,这是示威。这么多官员都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事实,一个个抱着绥靖的心思,掩耳盗铃,这样下去就会让他们气焰更加嚣张,以后就会有更多不可测的事情发生。”
“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柴令武道:“都是地方官的事情。”
“从私人感情上我要为他们报仇。”李东升指了指墓园:“从公事上讲,我看到这种情况一定要阻止,不管后果如何,如果你怕了的话就当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