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忍受着寒风呼啸而过,古炎教授终于出来了,他看见我忙招着手。
“一楠,我有些事来晚了,”古炎教授说,我微笑着摇摇头。大家都坐上了车,这次考察只有我们三个人,古炎教授、老宋还有我。三个人驾着车行驶在路上倒多了几分娴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驶进午夜的黑暗中。
老宋的确值得我们去赞佩,当我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候,老宋仍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通过后视镜可以望见他消瘦的脸颊,虽然认识老宋只有几年的光景,但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老宋变得越加的苍老,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这样钢铁般的男人屹立在艰难困苦的雨林里,成了一座巍峨不倒的山峰。
车子行驶在京沪高速上,平坦的道路上偶尔经行几辆大型的货车,穿梭在黑暗之中,我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偶尔一点的颠簸倒像是一种享受。就这样,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早已经出了北京城,车子停在了土路边,丝毫不见人影,老宋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古炎教授则把椅子放了下来,不时的打着酣,看样子大家都累了。
方圆几里十分安静,全都是一片落叶,尽显着深秋的凄凉之景,枫叶似火,铺满了一地,凋零落败的残花萎靡的倾倒在地上,早已失去了活力,秋季就是这样,虽浪漫却已阑珊,虽静默却无温婉,这就是寂寞的人喜爱秋天的理由,在这样的季节里,你可以漫步在破裂的满地残叶铺成的小径,吟赏醉了轻雨的晚霞,这种落寞是高贵中的典雅,是绝伦中的非凡。
正在我沉浸在漫天思绪的诗意中,老宋耸动了一下肩膀,从梦中醒来,他似乎没有一丝疲倦,看了一眼表,然后打开车门走下车子点上了一支香烟,烟圈冉冉升起,像是农家的炊烟,团团的飘散在云端。
古炎教授被老宋的关车门声吵醒了,他打着哈欠坐起来,头上的白发越加的明显,岁月催人老,光阴可以改变一切,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把握。
“我们到哪了?”古炎教授伸伸腰对着靠在车门上的老宋说,老宋吸了一口烟,然后微微的摇摇头:“不知道,迷路了,那时天黑,看不见路,所以只好停在了这里,想等天亮的时候找找路标。”老宋说,古炎教授叹着气:“是啊,不过我们只有连夜赶路,时间紧急了,这次考察是上级临时安排的,回来之后我们还要进行下一阶段的任务,时间不等人啊,所以我们才要连夜赶路。”我听后同样摇摇头,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谁考察会如此着急的,而且连飞机都舍不得坐,只能开着汽车到处跑,直至这里迷了路。
“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在这里等一下。”老宋扔掉了只吸了一半的烟,然后用脚用力的碾灭了火光,对我们说,说着,老宋转身离开了我们的视线,等待是一种熬人的事情,何况无休止的等待,所以我连忙跑到后备箱找出一袋牛奶和两袋面包,食物在野外总是美好的,比起一起莫名和无氧的希冀要来得实惠与有力,就像是战场上的枪口与信仰的对比。
刚吃完一个面包,老宋就回来了,他风尘仆仆的走到了车子前,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他拧动钥匙,“嗡嗡”的声音传来,发动机轰鸣着。“我刚刚看到一个老外,”老宋边挂档边对我们说:“他确定,我们现在仅仅是在天津的城郊处,看来我们一夜都白忙活了。”这是老宋第一次抱怨,但是这样丧气的话没说多少,老宋就再次恢复到了拒绝的冷漠当中,他操着方向盘,驶了出去。
这一路没有多少颠簸,只是充满饿了孤寂和无聊,古炎教授就只是看一些文件,而老宋则需要认真的开车,所以没有人顾及我,我便像被摆放在后座上的雕像,就像是出自波厄多斯大师之手的抱鹅的少年。
几经周折,车子算是驶到了菏泽,虽然到了菏泽,但是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是我出来考察觉得最艰难的一次,我们本来是可以直接选乘飞机直达济南的,然后从济南走这样就可以方便得多了。但是古炎教授却说上面拒绝为我们拨款,当然,在饭局中的钱款是很难被追缴和收回的,这种贪婪和欲望总是驱使着人们奋不顾身的投入广场,总是觉得自己能一展手脚,保家卫国,这种劳民伤财的可笑思想不禁有一丝可悲和可爱。
终于,在加了几次油之后,我们到达了千佛山,省属博物馆就在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古炎教授却带着我们径直走向了宾馆。
“我们不直接去目的地吗?”我问古炎教授:“怎么没有人来接待我们呢?”古炎教授笑着说:“我们这是秘密考察、突击考察,,目的就是不让他们知道。”说着,古炎教授走近了车站旁的一家宾馆中,开了三间房,虽然古炎教授的谈笑风生合情合理,但是我忽的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对我们此次出行考察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不久,天黑了,但是我越想越不对劲,耗着劲儿,我从床上爬起来去敲古炎教授的房门,古炎教授开了门,他扶正了眼镜,看着我:“这么晚了,有事吗?”在此刻我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如果我质疑的话 便是对古炎教授的不尊重,我想这是不好的,随即我便笑了笑说:“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古炎教授“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