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学生们的试卷都批完之后,我换了一套衣服背上篓子带些干粮去山里那片药田,那里也有我临时搭的小窝,为的是在药田里忙得忘记时间,也可以在那个临时搭的小窝里歇息一晚。
第二日再赶回来。
山里的路不太好走,我顺势采了一些野生的草药。
这些草药吸收着天地间的精华,很势意的生长,最得那些药材收购商的青睐。而我所栽种的那些药材,大约也是因为我不刻意的施肥,明明是人工栽培,它们竟也长得有如野生一般。因此,成年的药材,收购商也以野生的价格回收。
这就是地理位置和环境的重要性。
其实我也有想过将那些药材挪到村子里来,村民们大量种植不就可以带动他们发家致富吗?以后也不需要担心娃娃考上好的学校交不起学费这种问题。
我试验了无数次。
可是,每次都失败了。
甚至我还记录这山间的空气,水流,温度和光照,想给这些药材模拟出一个跟这山间一样的环境来,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躺在那个临时搭的小窝里,就时常想:会不会?植物也有它们自己的想法,有它们自己的喜好,它们喜欢的地方,心情愉快,就长势旺盛。不喜欢的地方,心情太差,无心饮食,严重的还出现水土不服,最终夭折。
想到那个点上,我便不再折腾了。
也许,换一个角度来看。
虽然不能带动村民发家致富,但是保留了这里淳朴民风,保护了这里的环境不遭破坏,又焉知不是福。我绕了好几个山头,终于走到了我挖掘出来的药田。
一段时间没来这里。
我发现好多药材又长得茂盛了。
来这里,我一不捉虫,二不除草,就过来看两眼。
比起网络模拟的农场种植更为轻松,网络模拟的农场,想要收获,还得不定时的给作物除草,抓虫子,施肥,浇水。
可药材是不需要的。
它吸收的天地间的灵气,有些药材附近几乎不长草,也没有虫子经过,大概源于散发的药性让虫子不喜欢吃它们。
我把食物拿到搭的小窝里,开始烹饪。
这里存放着我留在这个地方的小锅小盆,需要用时,到山谷里舀上水清洗几遍即可,这山谷里的水未经开采,比村里的井水还甘甜。
但不知还能唯持多久。
如今,环境的破坏日益严重。
昔日里走在山间随处可喝的水,慢慢的都被污染了,似乎不经过消毒,净化就能喝的水越来越少,人类没有天敌,能挫伤人类的只有人类本身。
我从来不敢去想以后的世界,每次一想便全身都不自在。
趁着现在还能感受到的美好,我想好好的保留这种美好的记忆,吃过东西,我将锅盆清洗过之后,在药田里走了一遭,把一些成年的药材都收进了篓子里。等我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没打算走回去,在这个临时搭的小窝里睡了一宿。
睡到半夜时,我突然醒了。
外面悬着细细的月牙,那光线照了进来。
我看着月亮出神,突然醒过来的我丝毫没有睡意,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如小郑所说,其实我的内心是寂寞的。
不会的。
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那现在的突然惊醒是怎么回事?
我倒在干草铺的小铺上,闭上眼睛,我这一天工作了很长时间,按理说早就已呈现疲劳状态,一个人很累的情况下倒头便睡是很自然的。
问题是?
我睡了一阵子,又醒过来了。
喂喂,不要吧。
我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来。
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恐惧感了。
会不会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有一次也是这么着,很不舒服,回去之后还发起高烧来,烧得人糊里糊涂的。这也是我希望能有另一个老师留在这山里的原因,万一我病了,至少还有一个老师可以代课,学生还太小,暂时不会自学。
哪一天的课缺了,对他们的影响都是一系列的。
学生不舒服时可以请假,有好心的老师课后替学生补上,或者同学之间相互帮助,落下的课程补上也就是了。可老师不行,老师请假必须得有另一个老师代课。
我摸着额头。
从篓子里摸出一块姜片含在嘴里。
老人们说,这东西也有药性,还能驱除身体里的邪气。
有药性这个我知道,能不能驱除邪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么一折腾,更精神了,怎么着都睡不着,我看着药田里种植的那批药材,它们好似在向我挥手。
不会是在做梦吧!
还是,中邪了?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岗,我才从小窝里起来。
头疼欲裂。
我揉着眼睛看药田。
是不是我的眼睛看花了,昨日明明已经长得很壮的药材,怎么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矮子?我忙下田里查看,没有翻动土的痕迹,也没有被割掉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响声。肚子也咕咕的叫,我将篓子背在背上,一路上看东西都是重影。
等我翻过几座山从那片药田里回到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很黑很黑。
疲惫感袭卷而来。
我什么也顾不上,一头栽倒在床上。
明明那么累那么困了,可是,两只胳膊像是被火烧过似的疼得厉害。我掐着手腕间和十字之间的穴位,忍着剧痛,一遍遍的捏着手指头,可能那些穴位活跃起来缓解了这种疼痛,渐渐好了些,可是,我一松手,疼痛感又袭卷而来。
“唔。”
“吱呀!”门被推开了。
我的额头上冒着汗,高声喊道:“谁?”
“是我。”
尽管很不舒服,我还是坐了起来。
门外站着一个人,短发,鼻梁很高,眼睛里看不出是喜是怒,我冷冷地问他:“你找谁?”我心里猜测这会不会是小郑的那个男朋友,他不知道小郑已经离开了吗?
但万万没想到他是来找我的。
我一直以为小郑说给我找个伴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她认真了,这个男人也认真了。还巴巴的在这里等了我两天,也就是从小郑离开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找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
我刘妙就算再不济,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做伴啊。
于是我拒绝他了:“你走吧,郑老师跟你开玩笑呢!”
他没动。
“请你离开。”
别死皮赖脸的,好吗?老子最讨厌死皮赖脸的男人。
我一激动,疼痛感又上来了。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我来帮你。”
情绪激动的我推开他:“你走,我不需要你帮,快滚,滚啊。”不知何时,我也默默继承了父母还吼的毛病,心情不佳时,常常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吼大叫。原来这种东西不需要学,竟是与生俱来,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你好像中邪了,我去给你找人过来。”
中邪,开什么玩笑。
我才不信这个,他不会是因为被我骂了面子过不去,所以才找这么一个借口吧!哼,走了好,耳边清静。我再次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在中医学院也没白学,至少学的这几个穴位的刺激帮了我的大忙,疼是疼,忍忍也能将就着睡着。
好不容易才睡着。
门又被推开了。
我忘了,怎么忘了将门反锁了。
我郁闷得想骂人。
谁知回来的还是那个男人,他还带了一个老头,白头发白胡子,也不知活了多少年,那老头看了我一眼之后,拿着手里的笔冲我在空中一画,随即跟男人说:“没事了,好生休养,不要到处乱跑。”
什么嘛?
我气得要炸。
随便闯进人家的屋子。
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貌的。
男人将那白发白胡的老头给送了出去,随后他又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两道符,一道贴在我的大门上,另一道贴在房间的门上。
“喂,你干嘛啊?”
他做这些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的,这是我的卧室,我住的房间,不经过同意随便乱贴,这道德吗?他是不是傻子啊?
好想骂人,还想骂他祖宗。
“你在山里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有那老师傅才有办法驱除,你得多谢人家帮忙,不然的话还得疼上好几天。”他说得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
“你怎么知道?”
“你会看?”
“你是干嘛的?”
我一连串问了他很多问题,他一见到我就说我中邪了,还神叨叨的请来这么一个老头,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胳膊和手腕不疼了。
“我是一个农民,偶然的机会下拜了老师傅为师,他教过一些道法,我是看见你面泛青光,发现有些不对劲才找师傅帮忙的。”
我上下打量着他,农民,别忽悠我,以我多年做农活的经验来判断他,他根本不像在田地里劳作过的人,若强行说是农民,只能说他有个农村户口,实际上从未做过农活。
根本不知道是因为我按了那些穴位自救成功,还是因为他们给的这些符。
我不信鬼神,可我敬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