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逼视着他,那股一直压制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了。他后退几步,不安地看着我。
他垂着眼帘,又抬着眼睫毛瞧我。
眼里闪着狡黠,老谋深算都隐藏在那一双眼皮子底下了。
我不想理他,一个人加快脚步的往学校赶,可恨我除了学校那间宿舍竟然无路可去,这也是这些年一直孤家寡人的悲哀。
人是群居动物。
无论何时,都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假如,我有个好闺蜜,有个好朋友,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奔向闺蜜的家中。哎,有闺蜜也没撤,这个年纪,闺蜜也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先不说跑去她家里方便不方便,即使方便也有可能生出一些事端来。
电视剧天天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最怕的就是最好的朋友的挖自己的墙角。
算了算了。
还是逃去深山老林里好了。
那个小窝总还是能窝个两三夜的。
我主意已定,搭了车先他一步到了村子里,也不回自己的住处了,迈开脚就往深山里走。指望着避他几日,让他自己觉得无趣,自动走人,从此不再来烦我。
翻过第一个山头时,冷不丁的被背后的一个人影给吓着了。
吓,差点被他吓死。
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怎么这样阴魂不散的?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老师傅说过了,你这几天不能到处乱走,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你这几天阳气很弱,容易撞着不干净的东西。你不听话,到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他嘀咕了半天,我快气化了。
他一路跟着我,我反而不好去那个地方了。
万一他发疯把我的药田给毁掉了,我以后还靠什么吃饭?
我冷笑一声,又折了回去。
他可得意了,以为我听了他的话。
还跟在我后边吹嘘:“乖,这才像话嘛。”
然而一路紧跟,还是跟回了我的住房,任我又吼又骂又打,他就是不肯走,我做好了饭,他只管过来张口便吃,我趁他出去,关了门躲到屋子里。
他在外面一个劲的喊:“媳妇哎,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乱说话了,放我进去吧。”
嗓门之大,唯恐全村听不见。
我。。。。。。我。。。。。。
我真是怕了他了。
只好放他进来,让他睡在小郑的房间里。
岂料,半夜三更的,他摸到我的房里来,我记得我明明将门反锁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我睁着惶恐的眼睛看着他。
“老婆,你别怕。我有这个钥匙。”
“别过来。”我指着他。
他举起双手:“我没恶意的,就想过来陪陪你,你陪着我说会子话吧,没个讲话的人实在是太闷了。要是把我闷死在房间里了,你也不好对外面的人说吧。”
“神经病。”
他见不再说什么,一跃而起,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能跟他有什么话好说的。
两个人三观不同,知识背景不同,如同鸡同鸭讲,而他呢,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开始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问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教书。
外面的世界多好啊。
他一问到这个问题,我想起了在家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假如,他们不那么在乎面子,不在意我这个大龄剩女是不是嫁不出去,我愿意待在家就让我待在家里。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要离开家里,家,对很多人而言,始终是一个很温暖,很受保护的地方。
当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
绕着我的头发,一直说好香。
说着好香时,舌头便伸过来了,我一只手护着嘴,他的手也不安分,几乎是上下其手,我索性放弃了。其实,我的内心也是有一些期待的吧。
对于他的热情主动。
这一夜,又睡得很沉,好像有他在身边时,不再处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早上醒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
他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我上班去了,别太想我。神经病,谁想你了。我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
他有他的工作要忙,我不去药田的时候,会背上锄头去屋子后边的一个坡上面种一瓜果蔬菜,一个乡村老师跟一个城里老师的区别是,乡村老师是扛着锄头的老师,而城里的老师都是很优雅的美女。十指变粗也好,脸变黑也罢,这些我都不在意了。
比起那些,我更在意的是我的生活问题。
有些菜我从来没种过,弄不清楚的,有时候也请教村里的村民,他们一辈子种田种地,积累的经验多,只要他们稍微一指点,我也能种出一批绿油油的青菜来。看着那些菜的长势,他们,就像我教的那群学生学到了知识,一样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忙活了一整天。
累了,我便下来泡上一杯茶,慢慢的喝上两口。
到了傍晚,我看着坡下。
很奇怪自己这个举动,我这是怎么了,盼着小玄回来吗?是不是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看着一个笨蛋一样的男人也觉得他特别有魅力。
还是说,在某方面,我也是需要他的。
我叹息。
再抬头时,小玄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么早下班了?”
“不是的,我跟老板吵了一架,不干了。”
好好的,吵什么架?
“她给我们提供中餐,吃完饭以后非要我洗碗。”
洗碗就洗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反问他:“你在家从不洗碗吗?”
“嗯。”
“还真是你妈的娇生子。”惯得他一无事处,我冷笑。
他好像很不高兴:“你说我便是,干嘛老是说我妈。她老人家又没惹你。”
对,她是没惹我。
我是看不惯你,所以,顺便看不惯你妈。我这是恨屋及乌,知道吗?猜他也不可能知道,我耸耸肩,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先休息两天吧。”
我上下打量着他,人家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他倒好,一天打渔,三天晒网。老子长什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
真是活久见。
“你别不痛快,放心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那也不是光靠嘴说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在外边受了气,在我这里又讨不着好,心里着实气恼,不管青红皂白抢白了我一顿:“我知道,我穷,我没钱,你看不起我,那你可以去找个有钱人啊。女人都贪慕虚荣。”
我冷眼看他:“你说得对,我是打算找个有钱人,那你现在可以滚了吧。”
真是有病。
可他没志气啊,偏不滚,又来碍我的眼。
“你别住这儿啊,要开学了,学生们要回来上课了。”
“上课就上课,跟学生有什么关系?”
我死盯着他。
我是老师,为人师表。
他咧着嘴咬牙:“老师怎么了,老师不用吃饭拉屎的吗?”
“喂!”我冲他吼道。
他一边躲着我,一边又继续刺激我:“知道了,老师说话更文明,只能说上厕所,这个我懂,乡下都是茅房啊,哪里来的厕所?”
去你的。
“我出去找工作,晚上给我留门啊。”
他说着又消失不见了。
我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似乎有他的陪伴时间会过得特别快,没有他的陪伴,每日安顿好该做好的,要完成的事情,时间也一样过得很快。但是,难道说我喜欢他?
怎么可能?
我自问不太可能,我只不过是太孤单了。
一个人在这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才容得下他,换句话说,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有很多个男人,我还会选择跟他在一块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当天色很晚的时候,他敲门之后推门进来,我没有拒绝。
第二日,第三日也都没有。
他又找了一份工作,就像那日我看到的那般给人卖苦力,由于长时间劳作,胳膊上的肌肉变得很结实,又由于经常来来回回的跑,他的皮肤总是泛着一种油光。他很关心我,每次下班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两样东西,有时是一个发夹,有时是一种水果。
全程只看着我一个人吃,他看着我的时候我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问他:为什么看着我?
“不看你看谁?”他反问我。
我以为他会说,这里也没别的人可以看之类的话。
“这个,你吃吧。”
“买给你的,你吃。”
我。
我在心中叹息,很多人一直会坚持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可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他并不爱你,那你会如何,我愿意选择喜欢我的。
我想的是,天长日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相处得久了。他能够适应我的一切坏脾气和不好的习惯,我也能适应他的满口谎言的时候,显然已接近亲情。那样,不就能平平安安的走到老吗?
“那个,是你的同事?”在我满脑子都想着这件事时,小玄一直望着坡底下的学校,是郑希怡老师,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
这么巧,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