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自己的猜测很离大谱,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酸意,手肘也“情不自禁”地弯曲了一下,格外“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季宴的右手。
季宴筷子上夹的菜抖了一下,他刚刚夹稳,就看到明穗忽然捂住了肚子。
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季宴马上放下了筷子,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放在她捂住肚子的手背上,焦急地询问情况:“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
明穗“身残志坚”地关心他:“你还没吃饱,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听到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季宴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一下她红润的肤色,额头上没有一丝冷汗。
他还是不放心:“还是去看看......”
明穗扒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仿佛真的痛得需要抓紧一个东西来缓解疼痛,面上却一心为他着想:“不!你先吃!我再忍忍就不痛了!”
见状,瞧出她小心思的季宴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突然觉得饱了,我们先去医院......”
事不过三,明穗这回没有故作“坚强”了,而是顺从地跟着他出了餐厅。
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明穗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演戏有多离谱。
迟钝的理智开始占据上风,明穗捂住脸,有些无颜以对季宴此刻的关心。
她真是太多忧多虑,而是无理取闹!季宴都没有吃饱她就将他哄出来了!
特别是现在还饿着肚子的季宴担忧地询问她:“现在还疼吗?”
明穗眼珠子转了转,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好多了,我觉得可以不用去医院了......”
季宴握住她捂脸的手腕,还在问:“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呢?”
还问还问还在问!
“你真啰嗦!”明穗无地自容,用头撞了撞他的肩膀,埋怨他的没有眼力见。
“女孩子体寒,有时候就是会肚子疼的!现在不疼就没事了嘛!”
被她这一出“转移矛盾”弄沉默了一秒,季宴才摸了摸她被撞红的额头:“没事就好。”
明穗搂住他的手臂,哼哼唧唧两声,终于满意了,又指指餐厅对面那家在京都着名的肉夹馍店:“我带你去那家店吃个馍吧!”
季宴这回自觉了,顺着她来:“嗯,走吧。”
“嗯嗯嗯~”
正在路边逛街的明母逗弄着儿子,余光中不小心看到了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明穗跟季宴。
看着明穗他们进了店面,明母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招牌,见是肉夹馍,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维持了十几年的想法:【明穗又不听话了,这种路边摊不健康……】
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她面色微变,抱紧儿子,快速转了个身,随便找了家商场进去坐着。
丈夫的电话打过来了,一开口就是不满的语气:“怎么带着皑皑玩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夫妻俩老年得子,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疼,才四个小时不见儿子,丈夫已经心急了。
明母四下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老公,穗穗刚刚看到咱儿子了!”
那边骤然静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总归是她亲弟弟,两姐弟是剪断脐带心连心的一家人,以后我俩不在了他们还要相互照应一下呢!”
这番话一出,明母抿了抿唇:“穗穗今天在游乐园见到我们的时候都没理我,恐怕是不愿意认我们,也不愿意认皑皑这个弟弟......”
传统的明父并不放在心上:“我们是她的父母,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她现在就是对我们有一点点怨气,这孩子等她气消了就好了......再说了,你一回来就找她和解了,这孩子估计也在想我们......对了!那只猫送到她手上了没有?”
想到在猫咖的不欢而散,明母含糊其辞:“她拿走了。”
“那不就得了?穗穗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品种的小猫,中学她那只什么黑白拼色猫死了,这孩子要死要活的跟我们闹了这么久,肯定也喜欢这种小猫!要是穗穗她还生气,怎么会接受你的东西?”
明母动了动唇:“可是要怎么跟她交代我们当年抛下了她,还不声不响生了皑皑出来?”
“交代?”
明父加大了声音,几乎冲破电话。
“这还需要什么交代?我们是父母还是她是父母?难道好心给她生个伴还需要她的同意不成?她小时候就老嚷嚷着要弟弟妹妹,你生不出来也给她买了只猫!现在终于有弟弟了,难道还能不开心了?”
男人刻在骨子里的传宗接代、生个男娃的思想根深蒂固,明母想到明穗今天的漠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并不接话了。
皑皑听到爸爸的声音,高兴地挥舞着藕白的小手,吱吱呀呀地叫唤着。
幼稚的童声通过电话传到了明父那边,还在气明母优柔寡断的他马上隔着电话哄着儿子。
“爸爸的小可爱啊!快回家吧!是不是听到爸爸的声音就想爸爸了?爸爸也好想你的!快让你妈妈带你回家吧......”
看着儿子被丈夫逗得咯咯笑,对着电话那头喊爸爸,小小的五官跟明父如出一辙。
被丈夫主宰了半辈子的明母目光逐渐飘远了,不知不觉就飘到了今天见到的余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