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从来没有时间陪她,给她花的钱全是为了装点他们的面子,全是明穗不喜欢的事。
他们也不舍得给她零花钱,美其名曰怕她学坏。
所以她初中读书那会才会馋别人的小零食,她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连根烤肠都买不起。
她从小到大的口袋里都身无分文,也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她长身体的时候明母为了让她保持身材,明穗还经常挨饿。
明穗这些年听多了这些大饼,早就从愧疚到了麻木,所以她叛逆了一次,选择了他们不喜欢的文学。
她在被断绝生活费的那半个月吃穿其实还是用家里的,直到她的父亲终于出差回来了,看不惯她死不悔改的样子,又骂她翅膀硬了,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以后等他老了是不是要拔他氧气管?
诸如此类难听的臆想,他明明知道明穗不会这么没有良心,但他还是骂了。
反正他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这么说明穗,明穗很好哄的,等他心情好了说了句好话她就原谅自己了。
但这一次,没有等父亲骂过瘾,明穗就离家出走了,并且坚定了一定要经济独立的想法。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京华附中。
她想起了在初三那年被白露虐杀掉的双拼。
那是陪伴了她八年的小猫,是家人般的存在。
在她初三转学来学校的时候,小猫熟悉了地形,经常来学校围栏处一边晒太阳一边等她。
它很乖,不像其他的奶牛猫一样神经,并不会主动招惹学生跟保安,还会聪明地躲在茂密的小树林里。
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它就会翻到树上躲避,只有她来了它才会出来。
但就在她初三毕业的那一天,它被人虐杀在罕有人迹的小树林......
此刻重返双拼被虐杀的地方,明穗内心仇恨无比,恨不得让白露也遭受双拼遭遇过的折磨。
她在双拼出事之后就被父母转学走了,因为父母不想让她得罪比他们家势大的白露,怕她冲动控制不住情绪,就让她避开了杀害双拼的凶手。
明明是白露做错了事,凭什么逃避的却是她?
谁让她家里势弱,自己的性子还软弱,连自己的猫都保护不了......
又想到强势的父母,明穗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她抿了抿唇,看了眼天色,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她摸了摸口袋,空空荡荡。
再摸摸肚子,更加瘪了......
等一下吃什么?她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不,她今晚要怎么度过呢?
漆黑的夜晚那么漫长,听说女孩子一个人深更半夜在外不安全。
但这里是京都脚下,应该还挺安全的吧?
或许她应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至于学费,她可以去贷款,生活费也可以自己赚......
反正她不想理会她爸爸了......
所有无聊的事明穗都想了,但唯独不想回家了,那个冰冷冷的家。
就这样生闷气到了日落时分,欢喜时刻结束了,明穗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她得回家了。
不管跟父母吵得再厉害,再不喜欢父母对她的掌控,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其实还是对他们怀有希望的。
她拍拍裙子上的尘埃,从小树林里出来,落日余晖照耀在她乌黑的头发跟精致的面容上,刚刚十八岁的少女嫩得能够掐出水来。
亭亭玉立,唇红齿白,裙摆飘逸,身姿柔软,腰细腿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也包括猝不及防再次见到她的季宴、
那时候季宴刚刚回国,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明穗了。
他其实每一年的寒假都会回家过年,偶尔也会回学校看望他的老师,听说明穗初三那年就转学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一瞬间的失落的。
但很快这丝惆怅就被繁忙的学业打扰,他渐渐淡忘了那个曾经激起他心湖荡漾的少女。
这是他第一次在暑假的时候回国,却在中学的转角意外见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她依然那么美丽,只不过曾经的少女褪去了稚气,将他记忆中的小女孩形象逐渐推翻,出落得更加让人一眼惊艳了。
彼时已经二十岁的季宴突然看见年满十八的少女,一眼就认出了她,只觉得心脏酸涩中又带着一丝甜蜜。
他内心的情绪极度复杂,他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并不知道当时的感觉叫做心动,只是有一瞬间感慨自己在国外留学,不能常常见到明穗了。
他喜欢看见她……
二十岁的他并不知道在两年后,明穗的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他说是雪中送炭也不对,或许“趁火打劫”这个成语更适合他。
他哄骗了无知的女孩签下了没有法律效应、甚至极度敷衍简陋的结婚协议,领了具有法律效应的结婚证,正式将她圈在了自己的领地。
此刻看着她又陷入了迷茫的境地,季宴忍不住想:她又在为吃食的事担忧吗?这是在伤心什么?还是说有人欺负她了?
一想到最后一个,季宴忍不住凉下了目光。
很快,看见的画面就给了他答案。
他看见一位中年女人急匆匆走向明穗,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脸上带着怒意,扬起手。
身体快于行动,季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上去握住了女人的手,冷冷看着她。
季宴正要让她滚开,就听到身后的女孩小声喊了句“妈妈......”
这是明穗的母亲?
季宴反应过来,果然看见那人眼中的担忧。
他迅速放下握住明母的手,在明穗跟那个女人看过来的那一刻,他隐回看戏的人群中。
等到明穗看去,只看到一截白衣衣角在她眼角晃悠。
男子长得很高,腿很长,气质出众,除此之外,她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知道回家?你知不知道我......”
女孩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清澈见底的小溪中被洗涤到莹润的鹅卵石,单纯又清澈,还透露出几分期盼的询问。
明母嘴唇颤抖了几下,缓缓伸手搂住了女儿的肩膀:“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回去好好跟你爸道个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