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她快步跑向刚刚打电话的位置,蹲下身子。她找得很仔细,每寸位置都在细细找寻。陆尘诩握紧了手心,那个吊坠握在手里,竟然有些难受,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摊开手心:“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
“……”秦优优眼睛倏然一亮,伸手就要抓过他手中的吊坠,陆尘诩却是忽地收住了掌心,站起身来。
“喂!”秦优优猛地站起身来,“还给我!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是我捡到的东西,谁捡到了就是谁的。”陆尘诩痞痞地勾着嘴角,摊开手心,“照我看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既跟不上时代潮流,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有什么好宝贝的!”
“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你管我宝贝不宝贝!”
秦优优的声音显然是恼怒的,伸手就要去夺,陆尘诩的手瞬间合拢,许是两个人的动作都用了大力气,许是时间太过短暂,发生太过突然,许是那吊坠已经时间太久,斑点狗的线丝已经不再牢固,陆尘诩的手还未完全合上,吊坠已经被扯断,线条穿好的斑点狗也一下子散落开来,珠子滚落的声音在安静之中格外清晰,溅落满地光华。
世界,瞬间安静了。
最后一粒珠子在地面慢镜头地落定,渐渐地滚落到了一边的盆栽底座下,秦优优整个人像是忽然之间回了神,眨了眨眼睛,瞬间蹲下身子,迅速着收拾着地面上散落的珠子。
陆尘诩攥了攥手心,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苍白的脸和慌乱的眼神,看着她那样急切心疼地一颗颗地捡起地面上的珠子,红色的和透明的珠子。他的手上还拿着扯断的线条也已经凌乱的珠子,只是再也不是斑点狗完整的样子。
其实刚刚,他不过就是坏心眼地想要跟她开个玩笑,他不过就是想看看这个不值钱的东西能让她急成什么样,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始料未及。
捡起珠子的动作如此小心,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孩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细致的样子。陆尘诩拧了拧眉心,往前几步蹲下身子,正要捡起附近的一颗红色珠子,秦优优却是更快一步地将珠子捡起,低声似乎说了几个字。
那声音,分明带了些哽咽,好轻,可是陆尘诩听清楚了。
她说:“你别碰。”
她对着他说,不要碰。
修长的手指合拢,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腾,他看着女人又这样背过身去,动作依然迅速和小心,整个人已经跪在地上,在捡滚到盆栽下面的珠子时,指甲就这样抠了进去。
“我让人过来帮你……”
“不用。”秦优优站起身子,指甲抠得用力,里面已经塞满了尘土,似乎还有一道被划破的痕迹。她伸着手,目光冷然:“还给我。”
“……”
“还给我!”
秦优优一下子扳过陆尘诩的手,掰开,手中是断了的线和珠子,陆尘诩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从来都是明媚的眼睛,此刻却是愤怒忧伤,那眼圈,显然已经红了几分。
她大力地拿过他手中的东西,那模样,让陆尘诩心底难受到要窒息。他看着她的背影,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吊坠,坏了就坏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那身影陡然停住,秦优优攥了攥手心,她深吸了口气,连头都没有回,就那样冷声道:“是很普通,不过希望陆院长以后捡到普通的东西,也能还给别人。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见过奇珍异宝的。”
秦优优说完便朝着电梯快步走去,电梯的门缓缓合上,却又被插入的手给强行打开。她看着缓缓开了门那男人俊逸的脸,真是够了,他这样跟着过来,又是想干什么!
陆尘诩迈步走了进来,秦优优的眼神显然又是敌对和疏离的,他低了低脑袋,她却是往后退了一大步。心头有怒火,就这样蹿上,还夹着某种陌生的情绪。他再度往前一步,单手撑着墙面,秦优优整个人就被逼到了墙角。
是很重要的东西?很深刻的东西?想必是一段深刻到骨子里的感情?那双眼睛里,似乎还有了泪水。他几乎都没有见她哭过,可只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吊坠毁了,她哭?
“是谁的东西,那么宝贝?”他盯着她的眼睛,隐隐有泪光的眼睛。
“不关你的事。”秦优优垂着眸子,今天真的是糟糕透顶的一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却毁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模样了,她没有本领重新穿一个斑点狗出来,而且那珠子,应该还有遗落的吧?
“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当然关我的事。我重新赔给你,你把珠子给我,我让人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还能一模一样吗?”秦优优抬眸,“怎么可能一样得了?就算模样一样,材料一样吗?就算材料一样,意义一样吗?你们有钱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却不知道到底有多愚蠢。”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秦优优用力推开他直接走出电梯,陆尘诩很快迈步出来:“优优……”
“尘诩!”一道娇媚的女音,蓝诗雅踩着高跟鞋疾步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秦优优加快脚步走出大门,门外正是艳阳天,只是她的心情,真的是糟透了。
“尘诩……”
“你怎么还在这里?”陆尘诩被蓝诗雅拉住了身子,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女人的香水味道有些刺鼻。其实她的香水喷得不多,只是还是会让人觉得难受。
“阿姨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晚上跟你一起回家吃饭,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等你一块儿。你晚上不会有什么事的吧?阿姨说很久没见过你了呢,工作再忙也要常回家看看的呀!”
“……”
“阿姨说今天会亲自下厨,尘诩,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先推了吧?”
“……”
“阿姨说……”
“今天晚上有事情,我会跟妈说不回去吃饭。医院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蓝诗雅还想说什么,陆尘诩已经大步往前走去。只是他走的方向,不是办公室,而是外面。如果忙的话,不是医院里的事情吗?难道说,他还要去找秦优优?
刚刚那一瞬,她当然看清了那个女人就是秦优优。她倒是长能耐了,跟唐语轻学得一套一套的。抢男人竟然抢到她蓝诗雅的头上了,她还真是反了她!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记者,拿什么跟她争!她连唐语轻那点都算不上,以为自己有什么能耐不成!
她咬了咬唇,很快地也跟着跑了出去,看着陆尘诩的车子开走,自己也迅速发动了车子。
***
秦优优神思有些涣散,只是重复地把放在包里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放到小袋子里。这个坠子陪伴了她那么多年,承载着她所有美好的情感。以前,她一直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后来就一直挂在手机上。有事没事的时候,都会拿起来放到手心去看看。
一个瞬间,就这样毁于一旦。这个花花公子,从来都是这样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叫珍惜,什么叫价值,什么叫情感。他就知道毫无理由地不接受采访,只知道有事没事地对她进行些似是而非的骚扰——他可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却还是喜欢跟女人言辞这样*吗?是吧?就是这样不负责任,,就是这样开口闭口都爱用钱解决事情!多可恶的男人,即便他得了大奖,有钱英俊,那又怎么样!就可以随意毁坏别人的东西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优优深吸了口气,把小袋子放好,目光望向了窗外。
时光穿梭,恍如回到了许多年前,她睁着眼睛,看着那双手一点一点地照着书本上的样子,穿成了一条斑点狗。
其实并不专业,也也已经成型。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是扎着羊角辫,拍手的时候两根辫子都在有节奏地晃动:“哇!哥哥好棒!谢谢哥哥!”
“小姐,你到底是要到哪里下车?”
问出去的问题没有回应,司机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他看了眼后视镜中女人苍白的脸,不由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秦优优叹了口气,车子缓缓停住,她走下车来,所在的位置,是G城的母亲河,衢江,此刻望去,就如同一条玉带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