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最近压力很大。
先是宁良候,宋将军俩人受伤昏迷,他们轮番诊治,宋将军无事宁良候病情却严重了,那紊乱的脉象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一众太医天天围坐着探讨病情,谈论如何开药方,根据哪个医书记载方法诊治,你不同意我,我不认同你,许久找不出个结果。
好在宁良候后来醒了过来,不然太医们真是急的头发都要掉没了,自宁良候醒来后,盛京内治脱发的药材何首乌销售突然紧俏了起来。
好不容易这边稳定了,又接到圣谕让他们去景王府,说是元大人有恙。
询问过来的天卫司侍卫,结果对方一问三不知,病情不知,病因不知,想到即将要医治的对象,几人额头冷汗直冒。
来之前宫里都闹起来了,太后哭着要来看望,皇上说先让太医过去再说,否则景王府突迎圣架会乱了套,反倒给添乱等等。
劝好了太后的皇帝,前脚离了永宁宫,后脚就和太医一同来了景王府。
宁良候生病的时候皇上和太后都没有来!
当时皇上和太后知道宁良候是假病,顾青初和皇宫通过气了,但这几位太医不知道,所以心里压力更大。
皇上这是有多看重元大人!他们要是诊治不好,这脑袋怕是保不住啊!
一路上,几个太医不约而同的都在内心祈祷一件事,希望老天保佑元大人无大碍。
近年来元大人未曾招过太医诊脉,所以太医院没有元锦沛的病诊,眼下几位太医俩眼一抹黑,就连为首的院正大人心里都发着慌。
他想得结果更坏,这元大人会不会只剩一口气吊着呢?不然皇上为什么要一同来,如果说边北少不了宋将军,那么盛京就缺不得元锦沛。
若是元锦沛有了意外,好不容保持的朝廷平衡怕是又要乱了。
让大家忧心忡忡的当事人此刻在躺椅眯眼假寐,好不悠哉。
影一走近道:“大人,再有一条街皇上和太医便到了。”
“将桌上白瓶拿来。”元锦沛缓缓睁眼吩咐着。
影一小心拿起瓶子,元锦沛接过倒出两粒药丸扔进嘴里,然后随手往影一怀里一丢道:“待会直接将他们带卧房来。”
说罢,元锦沛走到床上躺着,距离吃了药丸到现在不过几息功夫,他的脸便已经毫无血色。
“表哥!”与众太医一同下马车的皇上,快步走入府中,踏进房间后急切的唤了一声。
四位太医听了心中微凛,路上皇上的焦虑担忧不作假,以后再有皇上忌惮元大人的流言,他们是绝对不会信的。
“皇上,我……”元锦沛说着要起身,小皇帝连忙拦住道:“表哥不必多礼!还看什么,快些上前诊脉!”
皇上对着太医吼着,言语忍不住焦躁起来,君子枯毒发时多么痛苦他想象不到,但光听上一个毒发身亡的人形容,便知道不亚于凌迟剥骨。
每到毒发时表哥便会躲在府中,不许他和母后来探望,从小皇帝有记忆起元锦沛便没有过这般虚弱状态。
院正率先诊脉,本就严肃的脸庞越来越凝重,随即让元锦沛张嘴,后又仔细听了他的胸腔跳动,而后拿着纸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院正走开,下一个接着诊脉……
小皇帝知道这是正常流程,四名太医写下各自的诊断,然后共同交流病情,得到最准确的病情信息。
想要张嘴催促的小皇帝,突然被元锦沛用手碰了下胳膊,好似是随意动了动手,但皇上知道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暗号。
看向元锦沛的眼睛,一下两下三下,共眨了三下然后扭了下头,小皇帝内心松了口气,知道没有大事。
但面上仍做出担忧的模样。
片刻后,院正过来向皇上行礼,说了元锦沛的病情。
初步诊断元锦沛中了柳叶毒,暂无性命之忧,端看反应仅是头晕,无其余不良症状,建议静养,开些温补解毒的药喝着。
听到元锦沛无大碍,皇上放了心,“柳叶毒?”
“回皇上,柳叶毒是方艾草的汁液所炼,因外表酷似柳叶得名,此为慢/性/毒药,用久了无力回天,好在元大人及时发现,服用几贴药便无大碍了,不过柳叶毒后遗症极强,需要卧床休息,直到觉得头不晕了才可下床,而后与常人无异。”
“卧床多久?”元锦沛压着嗓子无力地硬挤出几个字。
“此毒因人而异,有人卧床几日,有人则需要数月,最久的是瑞安一男子,整整卧床半年。”
“行了,你们退下吧,让外面下人手脚轻些,莫要打扰元大人休息。”皇上让所有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他和元锦沛。
待人都离开了,皇上严肃着脸:“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表哥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何时到了需要演戏的地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小皇上心里担忧未消。
*
次日,盛京内小道消息又流传起来了。
元指挥使中了柳叶毒,此毒毒性诡异,需要卧床半年方可痊愈。
“不对,是一年。”
“什么啊,我听说是三个月。”
“不是,就是半年,我三姑她二姨的舅舅在景王府门口那条街卖烧饼,他听说的还能有假?”
……
……
有人辩论着元锦沛到底需要卧床多久,有人则一副世人皆浑我独清般感叹,这是个多事之秋。
城门口百姓围着告示牌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对着上面贴着的告示指指点点,满脸的义愤填膺。
大理寺将伤害宁良候和宋将军的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张贴了告示说明日开堂审理,此次事件牵扯重大,故三司会审,百姓可旁听。
宁良候府内
申时已过,顾青初看了眼门口,有些好奇元锦沛今日竟然没来。
昨晚顾青初奋笔疾书,将她之前写了解毒方子的医书都注解好了,待拿去加印成册是个大夫就能读懂的程度。
接下来有得忙,顾青初连夜将书完善好,到了天亮将睡,未时才醒。
“小姐!我听说……”买了糕点的玉镯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昨儿晚饭时经过顾青初的开导,她已经明白顾青初的良苦用心。
“咦?周然你也在”玉镯看见周然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太沉稳,连忙稳住脚整理了下衣摆。
“你在外面听说什么了?”顾青初问着。
周然和玉镯二人前后脚进屋,在府中顾青初的消息来源,平日皆是周然负责传递,通常晚饭后周然会过来,今日周然提前来刚要说事情,玉镯便回来了。
“外面都在传元大人中毒,需要卧病在床三年!还有害您和大将军的犯人抓到了!”玉镯喘了口气,手捂着右边腹下,一路小跑有些岔气。
顾青初听了皱眉,卧床三年?视线移到周然身上,玉镯道听途说到底不如周然调查来的靠谱。
——元锦沛
——中毒
——卧床三年
这三个词顾青初就没法儿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