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相比临水城一些人的胆战心惊,丰收县这边一片安稳。
福来客栈内,后厨的赵年听伙计说小东家找他,解了围裙擦了擦手往二楼暖阁走去。
他一进来便发现,元锦沛和顾青初行李都打包好放在一旁了。
“小东家您这是要走了吗?”赵年知道丰收县这个偏僻之地留不住小东家,虽说预料到了,但到了真正离别之日,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赵伯伯,客栈交给你了,有任何事情可以往盛京去信……”
赵年垂首听着顾青初的交代,如前几日一般顾青初吩咐他照做就行了,只是这回他选择了拒绝:“不,小东家您再找个人代我的掌柜之位,我还想回盛京去看一眼东家主子。”
在赵年的内心深处也就剩下最后这么一个惦记了。
顾青初看了眼元锦沛,元锦沛对她点了点头。
“赵年,是我。”顾青初叹息口气,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帷帽,她和元锦沛都确定赵年没有问题。
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来,赵年人傻眼了,身子颤抖地退后两步最后跪在地上嗓子沙哑道:“东家主子,真是您,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您你我我……”
赵年语无伦次了起来,他太激动了。
“抱歉,骗了你。”面对如此忠心的赵年,顾青初对自己多疑的隐瞒心存歉意。
“没事没事,我理解、理解的,东家主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年昨晚睡前还在想,什么时机离开福来客栈前往盛京去看东家主子比较合适,没想到现在便见到了。
“我留在这里,一定给您守好客栈!”赵年一下子斗志就起来了,原来这些日子他是和东家主子一同在做事,和当年一样。
“赵年,这些年你辛苦了,接下来我希望你是开开心心为自己而活,不要有任何思想上的压力,客栈好坏尽力就好,客栈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年听得感动,东家主子一点没变。
和顾青初说了好些话的赵年回屋子去平定情绪,他不能让那些小屁孩看到自己哭,不然面子全没了。
画好易容妆,顾青初和元锦沛俩人走到门口准备离开,赵年重新出来,除了眼睛红血丝有些重,谁也看不出来他哭过。
“小东家保重!”
“东家保重!一路顺风。”
“仙女姐姐,记得要回来看我们呦”
……
……
众人在客栈后门相送,门口两辆马车,晏召和他的小厮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之前说好了同行去临水城。
望着越走越远直至没影的车,小孩子们哇地哭了出来,他们舍不得仙女姐姐。其余伙计眼眶也湿润了,这是他们遇到过最好的东家。
“行了行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进去忙着,马上客人要多了。”将伙计们赶回去的赵年,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东家主子的身份是假的,那这个姑爷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说是假的,姑爷私下里和他探讨夫妻之道有必要那么真情实感吗?
这可能要成为赵年心里好一阵的未解之谜了。
*
东边百姓间有句俗语,叫冬天孩儿脸,上午一变,下午一变。
在丰收县那几日顾青初没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出了丰收县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原本高挂的太阳藏在密云之下,天空竟是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赶车的暗卫甩了甩鞭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顾青初身后挂着厚实披风,怀里搂着汤婆子,心里夸赞赵年仔细,走时候特意给她灌好热水,不然还真有些冻手。
一共有两个汤婆子,给元锦沛对方不需要,顾青初便只着袜子踩在上面,顿时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如今她在对元锦沛跟前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俩人经历那么多,顾青初没必要时刻端着宁良候的身份。
现在她的状态,若是放在俩人初遇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人与人的交往真的很神奇,当初对元锦沛千万防备的顾青初,怎么也想不到会和他有如此状态轻松闲聊的时候。
“走时我收到的那信,是暗卫从东域传过来的。”元锦沛翘着二郎腿,斜靠着车厢,一只手把玩着玉佩。
这人倒是从头至尾都这般“放荡不羁”,顾青初默默腹诽。
“花盈盈的身份知道了?”顾青初知道从东域暗卫传来的信,大概是追查玄思思把信给谁的那件事。
元锦沛摇了摇头,垂眼微眯声音慵懒道:“那刘管事的信送到东域驿站,在暗卫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顾青初讶然,能在暗卫看守下拿走信件,那花盈盈到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有几个怀疑的人,到时候去了东域我指给你看,然后咱们猜猜看好不好?”元锦沛突然睁眼,往顾青初这般靠了靠压低声音说。
这好像哄小孩的语气让顾青初一时不知怎么接。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晏召的声音:“顾姑娘,我的马车坏了,车夫在修理,可否借你的马车坐一段路,待车夫修好赶上来我再回去可以吗?”
顾青初下意识看了眼元锦沛,见对方表情果然很难看。这俩人没多大过节,怎么跟死对头似的。
就这样,晏召厚着脸皮上了顾青初的马车。
晏召是个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在顾青初不怎么搭理他的情况下,也能一直说不会累似的。
“聒噪。”元锦沛揉了揉太阳穴淡淡说了两字。
瞬间,晏召话语戛然而止。
“是我吵到了宋公子了,抱歉,我会注意的。”晏召说着看了眼顾青初,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委屈似的。
“绿茶。”顾青初没忍住喃喃一句。
“什么?顾姑娘你想喝绿茶吗?”晏召翻找着口袋然后丧气道:“本来我是有的,但落在马车上了。”
顾青初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今日起得早,我闭目养神一会儿。”
这般说着顾青初闭上了眼睛,晏召见此也不说话了。
顾青初松了口气,她真怕晏召和元锦沛在马车里打起来,还没等进临水城,把晏家二公子打成重伤,这可不太好。
理所当然,与元锦沛动手,晏召自然是挨揍的那个。顾青初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毕竟晏召的嘴巴属实有点碎,再说下去她都忍不住动手了。
今日起得是真早,顾青初闭眼睛不一会儿睡着了,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后,晏召和元锦沛俩人传起了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