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坐。”
顾青初坐到主位对众人表示欢迎之意,随后让大家说说这些人过得如何,底下部将依次说着自己的情况。
虽然顾青初已经看过王三斗整理来的资料,但她要再听本人说一遍,正好借此认认人。
顾青初是个谨慎的人,便是再如何感动曾经的情谊,但该有的冷静还是在。
三十年过去了,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其中或许有凭借当年的情谊重新回顾家军的人,但顾青初心里有数,暗地里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旁人想要安插人手在顾家军,这个时候最好。
三十余名的将领中,顾青初不说全都有异心,但最少得有几个是听从旁人吩咐来的。
谁没有弱点?被拿捏住了弱点,三十年前的主上也不是不能背叛。
并非顾青初冷情,而是世间之事大致如此,或许本心不想“背叛”她,但现实太多身不由己。
所以不论是征兵还是老将归来,顾青初心里都有杆秤,顾家军能力不行可以练,但背叛者一定要清出去。
今日露面顾青初主要是不想让真正来投奔她的旧部寒心,至于其他,顾青初已经将详细计划交给了周然和王三斗委傀等人。
有二心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他们自有办法应对。
将领们在宁良候留了顿饭,最后每个人带着笑离开的。
送走了旧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顾青初出了宁良候府。
周然拿来的庞大人行为记录中,显示这人并未有什么异常举止,朝歌那边先不说调查需要时间,一来一回便是飞鸽传书也要耽搁数日。
贺家人不能一直关着。
思索片刻,顾青初直奔关押贺郴的狱牢,她决定亲自会一会这行人。
牢狱中贺郴目光有些呆滞,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天了,狱卒送来了馒头可他一口都不想吃。
来到盛京后他方知太爷爷口中的人外有人是如何。
因他是贺家人,朝歌内三教九流都会给几分薄面。
可来到盛京后,被这么不明不白地关押一整日,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狱卒只说他们身份存疑,甚至无需拿出任何证据,便可以将他们关起来不给一点说法。
这便是盛京!
贺郴不禁有些发抖,他会死在这里吗?宁良候不是给贺家来信的吗,为什么不来救他们?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铁链开门的声音。
贺郴抬起头看向牢房大门,一名身穿红色行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他暗道,盛京不愧是皇都,这样漂亮的女郎都会犯案。
下一秒贺郴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看到对他们无视的狱卒一脸谄媚地搬出椅子,放下后还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
“宁良候您坐,有事随时叫小的,五爷已经吩咐过了,您放心,这间牢房周围无人。”
狱卒口中的五爷是指影五,顾青初来时给天卫司传了信。
宁良候?
贺郴脸上忍不住有些讶然,宁良候竟然如此年轻?
朝歌有传言说宁良候相貌绝色,贺郴并未往心里去,他以为大家说的是年轻时的宁良候。
昏迷三十年的宁良候竟和二八少女看起来无异。
这次从朝歌过来盛京提亲,贺家以为提的是顾家小辈。
宁良候虽然没有后代,但顾明华将军有,这次提亲的对象或许是在边北当官的那位家中女眷。
不知宁良候为何想到贺家,但既然给来了信有联姻的意愿,贺家也是愿意的。
在城门口下人说向宁良候提亲,其实是百姓们误会了,他们以为是向宁良候提亲,殊不知这是朝歌人说话习惯,爱吞字儿。
下人的本意是指对宁良候家提亲。
多个家字,再端看贺郴的年龄,百姓自然不会误会,明白这行人应该是向宁良候家里适龄的女子提亲。
可那下人吞了一个字,说完之后又没当回事走了,这才造成了误会。
当时就连顾青初都没转过弯来,后来看着周然调查的结果心里有了数。
这贺家应该是以为和顾家的小辈女子联姻呢。
“本候未曾往朝歌贺家去信,你们被他人欺骗利用了。”
顾青初坐下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点明了贺家糊涂的地方。
贺郴心下一沉,仓皇的同时也没失了礼数,先是下跪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信道:“这便是贺家收到的信,宁良候可要看?”
宁良候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联想在城门口他们的行为,贺郴脸一下就白了,有人要害贺家!
便是再不聪明贺郴也知道他们惹到宁良候了,故此连忙将怀中的信件拿出来给顾青初看,贺家也是被骗了!
如此来减少些宁良候对他们的愤怒。
顾青初视线一撇,身后的探兵立马会意,上前将信接了过来。
不怪贺家人会相信,信封末尾既有宁良候的官印,又有顾青初的私戳,这年头伪造官印是要砍头的。
一般人也不会怀疑信件有假。
顾青初看到这封信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宁良候,我们贺家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请您原谅。”贺郴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颤抖。
来到盛京他才知道贺家有多么渺小,宁良候若是迁怒贺家,贺家不会好过。
“贺家也是被蒙蔽了,谈不上原谅与否。”顾青初语气淡淡,虽是这么说,贺郴听了仍是不放心。
直到顾青初说:“接下来大概需要贺公子帮个忙。”
“宁良候您尽管吩咐,在下定全力以赴。”
到这里,贺郴才微微松了口气,贺家有用处就好。
“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然后咱们再谈。”顾青初说着起身出去了,随后狱卒进来解开牢房大门,将贺郴一行人给放了。
顾青初没有将人领回宁良候府,她找了一间四合院让贺家人住了进去。
随后顾青初交代了贺郴一些话,走的时候她安慰道:“不必紧张,说实话即可。”
顾青初走了,贺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当晚躺在床上的贺郴脑子里全是宁良候交代的事,这一夜他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