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王自打进京以后,每日都老实的很。
每天一大早,天都没亮,就站在金銮殿外,等着给顾熠寒叩首问安。
然后再自己走回竹幽殿。
大臣们都看在眼里,有的人以为,广王这是想讨好皇帝。
但有的明眼人却看出了他的意图。
比如张御史。
早朝散后,御书房内。
几个心腹大臣,逐一排开,站在顾熠寒桌子前。
此时,顾诺儿正坐在自家爹爹的龙椅上练字。
顾熠寒握着女儿的小手,一笔一划教她在奏折上批改。
“爹爹,这个滚字,也能写到奏折上吗?”小家伙仰头,水润波光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好学。
顾熠寒龙袍加身,英姿勃发。
他哈笑连连:“诺儿,你看,这奏折上,写的是什么事?”
顾诺儿低头又看了一遍:“是克州的大臣伯伯在哭穷,说衙里银钱不够,各处漏雨,多道河坝年久失修。所以,请求朝廷拨款。”
顾熠寒点头:“那诺儿知道,爹爹为何要批这个字吗?”
小家伙沉吟地想了想。
她若有所思道:“之前负责整理各个郡县麦收情况的户部尚书伯伯说过,克州地旱,去年秋天刚经历过一场小旱灾。
因缺水雨少,还曾请巫祝们开祭坛求雨。所以,去年克州的收成也不太好。”
小家伙恍然大悟。
“爹爹让这位克州的大臣伯伯滚,是因为他撒谎了!既有旱情在先,怎么可能四处漏雨,恐怕是想找爹爹要钱!”
顾熠寒顿时朗笑:“不愧是朕的女儿,一下子就明白了。”
顾诺儿乌黑的眼眸一转:“但爹爹只批一个字,虽能威慑官员,却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对银子的渴望。
就算爹爹不给,那么有些官吏,说不定会黑着心搜刮民脂民膏,到时候,苦的就是百姓啦。”
顾熠寒挑眉,深觉有理:“诺宝想如何?”
小家伙拿粉嫩的指尖戳着下巴沉思片刻。
水润潋滟的眼眸中,闪烁着碎星似的耀意。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小手立即端正握笔姿势,写下娟秀的字体。
“朝廷欲出饷银,租赁那些还未种植庄稼的田地,更希望以官吏为表率,带领百姓们务农。
所以,若有官吏种地十亩乃至百亩地,来年能有四等收成,一人可获赐一千两白银。
但官吏间需互相监督,谁若偷懒,一亩不耕,还鱼肉百姓的话,举报者可得赏银千两,而受举报者,则需赔付白银千两。若有违者,先滚再杀,无赦。”
只见她整齐的小楷,将顾熠寒的那个“滚”字,包在了句子中,融为了一句话。
小家伙写完,吹了吹折子上的墨。
“这本回复的奏折,爹爹就安排一位钦差大臣,带着官兵一起前往克州监督务农耕田吧。”
顾熠寒看了看奏折,将折子先递给前方站着的心腹臣子们。
“来,你们一起瞧一瞧,诺宝这神思妙计。”
有一位翰林看完,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才拱手道:“启禀皇上、公主殿下,微臣以为,此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