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哥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他们那里,才低声说:“嘘,我手上现在凑齐了五十块钱。”
“五十块?这么多?”
其他两人被吓得不轻,脸上露出打死都不信的表情。
他们这些街溜子常年身无分文,别说五十块,如果口袋里有五毛钱就算不错了。
“你还不信啊?”
土哥从口袋摸出一沓钱,当着两人的面数了起来,“我是偷偷拿了我爸的钱,这可是我全家大半的积蓄。”
“万一你爸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要打断你的狗腿。”
土哥似乎说话说忘了,又重新数起钞票,丝毫不在意地说:“你们放心,我爸每个月才会清点一次,这个月离结束还有十来天。
等这次赚了钱,我再偷偷还回去,谁会知道这事。”
范富强一直在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不由转头看了看所谓的土哥是否真的在数钱。
这一瞧正好被土哥发现了,土哥直接瞪了范富强一眼,吼道:“你瞅啥?”
范富强见三人是个街溜子,长得又有点凶悍,他不敢乱惹事,只得乖乖地低头喝着酒。
“怂包一个。”
土哥见范富强居然不敢反击,更是得意地嘟囔了一句。
另外两人在土哥的怂恿下都表示参加,三人商量着怎么回家要钱,并相互之间打好掩护。
匆匆吃完饭后,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去,似乎真的有几百块钱等着他们。
范富强等三人出去之后,立马跟着出去,看着三人彼此手搭着肩拥簇而行,不禁自言自语道:“年轻人肚子里终究藏不住事。
连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都不懂,这回该我截胡了,总算否极泰来了。”
说完骑着自行车驶向隔壁街。
他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土哥三人身上,一直在分析这件事的真假。
想来想去没发现什么破绽,估计他们并没有说谎。
而且一个街溜子居然会有五十来块钱,这明显不正常,让他再次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不过他不准备先去买那个压手杯。
估计那三个街溜子这两天凑不齐一百二十块钱,时间上他根本不着急。
一个东西能卖出好价钱关键在于买家能出多少钱,这是他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现在他就是要找到隔壁街的买家,看看情况是否真像那个街溜子所说的一样。
骑了三分来钟就到了隔壁街,很多人集聚在这里贩卖一些小商品。
范富强一边走一边瞧,在街口发现了一人面前竖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五百元收购明朝压手杯。
木牌旁边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正是压手杯。
牌子前有几人在询问情况。
“一个压手杯这么贵?”
“要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压手杯。”
“要是我有一个就发了。”
范富强觉得这事情靠谱,急忙回到家中把藏在箱底的两百块钱拿了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能再次当科长,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现在就剩下手中的两百块钱。
本来想拿一百二十块钱出门,
想着为了保险起见,拿出一百五十块塞进口袋,急忙骑着车到城北的鸽子市。
一番寻找总算找到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着一顶旧草帽,手捧着一只压手杯,粗看去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草帽男脚下是铺有稻草的盒子,明显是装压手杯的。
只是草帽男前面围着四五个人。
范富强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发现几人居然在竞价。
“我出一百二十五。”
“我出一百二十六。”
“我出一百二十八。”
……
一般人买东西都是千方百计的砍价,这群人居然在竞价,明显就是知道了有人以五百块钱的高价在收购压手杯。
范富强仔细查看了一下压手杯,外壁花纹清晰,每个花纹都不一样。
用手触摸着,胎体厚重,仔细端详,可以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古朴气息。
看样子确实是明代永乐压手杯。
范富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喊道:“我出一百五。”
所有人都望向范富强,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充满了敌视。
一人叫嚣道:“你谁啊?这个压手杯不值一百五十块,别吃亏了。”
范富强胸有成竹,反问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我多说呢?价高者得。”
“那我出一百八。”一人喊道。
一人讥讽道:“一百八?你有这么多钱吗?”
“钱,谁会带这么多的钱在身上,我明天就可以把钱给他。”
草帽男作为卖家,似乎也不是菜鸟,摇头表示拒绝,“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定离手,这是规矩。”
“我有现钱。”
范富强从口袋掏出一百五十块塞到草帽男手里,小心翼翼地把压手杯装在铺有稻草的盒子里。
其他人见了很不甘心的离开,有的人愤愤不平道:“玛德,还真有这么有钱的人。”
一人见了自己买不到,说出了实情,“老兄,你卖亏了,城南鸽子市有个人在收压手杯,五百块钱一个。”
草帽男听了顿时后悔莫及,愣了一会儿准备把压手杯抢过去,口中喊道:“亏大了,我不卖了。”
“买定离手啊,现在这个压手杯是我的了。”
范富强死死抱住装有压手杯的盒子,转身就跑,来到自行车前,飞快地骑着车朝前方奔去。
后面的卖家一直在后面追着喊:“你停下,我不卖了,不卖了。”
范富强此刻心在扑通扑通地跳,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快上车骑车的,甚至觉得他自己有骑车的天赋。
范富强听着草帽男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三百五十块钱就这么到手了。
来到城南的鸽子市,兴致勃勃地来到原先的地点,发现买家不在那里,连木牌子都不见了。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
范富强着了整条街都没找到买家的踪影。
回到原地,拉住旁边一位卖糖果的大妈问道:“你知不知道一小时前在这里收压手杯的年轻人,他到哪里去了?”
大妈伸出手,“我这糖果就剩这么点了,你要是花一块钱买下来,我就告诉你。”
范富强估计要是在商店买,这些糖果大概值七八毛钱,也就差个两三毛钱,他吃不了什么亏。
拿出一块钱递到大妈手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不知道。
在这里都一心卖东西,谁会在乎其他人啊。”
大妈把糖果全给了范富强,拿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范富强发现被大妈耍了,气的牙痒痒,此刻脑海中全是木牌子的身影。
不甘心的他有在整条街转了两三圈,依然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估计家里有事回家了吧,也许明天他就来了。”
范富强不觉得他上当受骗了,也不相信他上当受骗了,更不接受上当受骗的事实,心里默默地找着各种理由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