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葆琴笑了笑,问,“二表弟会不会去军中?”
谢辉心头咯噔一下,若是被皇室知晓谢町的去处,怕事情不妙。
于是,他冷哼一声,骂谢町是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若是被他抓到,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军中?早些年我想送他去,小兔崽子不肯,怕苦怕累。结果,读书不成,武功不行,能有什么出息。
现在倒好,见谢畦跟着先生游学,回来说起一路风光见闻,倒是心头发痒,保不齐上哪里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奉仪不必管他,没有银钱的时候自然回来了。”
霍葆琴还想深入问,谢辉却不想再说。
见状,她只得轻轻揭过。
心里倒是记下这件事,回去不妨叫太子去查一查。
万氏指着桌上的糕点,笑咪咪地说,“奉仪尝尝点心,这是我新招的江南厨子做的,尝尝味道如何。”
霍葆琴捻起一块,一抿,果然入口即化,当即说好吃。
万氏笑着说若是奉仪喜欢,走的时候多带些回宫。
“御膳房的吃食定然是好,奉仪全当换个口味,尝个鲜。”
霍葆琴哪里有不应的。
三人坐着,话题弯弯绕绕好久,都没说到正题。
谢辉不耐烦了,正想找个借口起身告辞,霍葆琴却笑着说正事了。
“二舅,我今日来倒是有件事,是太子的事,想拜托二舅。”
谢辉与万氏一对眼,“外甥女出宫一次不容易,看来这事不小。若是力所能及的,自然要帮忙,就怕我等力量不够,帮不上忙。”
霍葆琴心里有些不悦,二舅的话明着就是推托,不过她依旧笑盈盈地说,“哪能啊?二舅虽不涉官场,也是能人一个。
再说了,人的造化不可设限,二舅如何知道自己今后不能涉足官场呢?”
谢辉暗暗皱眉,连官位都许了出来,看来这事不小。
霍葆琴见谢辉不接口,心里冷哼一声,笑着说,“太子请我来,定然是知道二舅的实力的,你若是愿意的话,太子定然会记在心里。”
“嗨,我们不过是小生意人,哪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奉仪怕是不了解你二舅,他呀只要有二两热酒,连银钱都不放在心上。”
霍葆琴一笑,她正等着这句话呢。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若是二舅愿意的话,酒是尽够的。”
一听这话,谢辉明白了,这是太子缺银钱,叫外甥女变着法子要银钱来了。
嘿,真当他谢辉是二傻子?
看来,果真被长华猜着了。
长华去皇陵之前,曾经来找过他。
长华提醒他,凉州大雪,怕是蓄粮不够。
若太子主持救灾一事,怕是会把主意打到谢家二房的身上。
当时谢辉满不在乎,他觉得长华的担心有些多余,自家不肯,难道太子还能“强抢民女”不成?
可偏偏,被长华猜个正着。
谈话结束时,长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着说,“二叔,我上次和您说的,放长线钓大鱼,鸡蛋分不同的篮子放,您正好借机行事。”
他当时还为这句话发愁,回来还问过万氏,这大侄女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万氏说她书读得少,只会做生意,索性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长华提醒了,等真遇到事了再说。
难道,长华说的机会正是这个?
霍葆琴见夫妻二人没应声,心下着急,面上却不显。
“二舅,太子说了,若是你肯襄助,到时候定然会有一官半职……”
哼,这太子可真会许愿。
没影的事被他说的像真的一样,心思都花在这上了。
面上呵呵笑,到底是太子,等闲得罪不起。
“行啊,奉仪,我们商量一下。”
“嗯,目下灾民多,二舅开的米粮铺子,想来不会少了米粮,若是先借予太子救急,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日后,定然,少不了,这些话可不都是空头支票?
谢辉哪里不明白?
做生意这么久了,换谁都老成了精。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堆满了笑,“行啊,若是能帮上忙,自然要帮忙。不过,今年粮食受灾,怕是存货不多啊。”
霍葆琴见谢辉始终不松口,也失了耐性,只扔下一句,这是太子的事,就起身告辞,转身回宫了。
松乐堂,冷嬷嬷正在禀报,“表小姐去了二房。”
谢老夫人哦了一声,“她有事找谢辉?”
怕是太子让她来的。
“看来,太子急了。”
“老夫人,咱们囤的米粮……”
“不急,等会谢辉可能会来,先听听说了什么再议。”
冷嬷嬷沉吟半晌,犹豫着问,“表小姐不知会不会来?”
谢老夫人略带期待看向院子,但愿吧。
不久,门房来报,流云来了。
流云进了松乐堂,跪地磕头,“流云代奉仪磕头,奉仪受太子令出宫,急着赶回宫,就不来松乐堂了,望老夫人见谅。”
谢老夫人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罢了。
“起来吧,好好伺候你家奉仪。”
流云笑着应声,告辞退下。
冷嬷嬷看着皱眉的谢老夫人,心里也不太舒服。
“阿冷,我没事。
孩子们大了,到底有自己的想法了。
原先待她们好,就没想过要她们回报。这样,也好。”
冷嬷嬷如何不知老夫人的心思。
只是,老夫人不肯说,她也不好多问,借口去厨房看看,就退了出来。
她出屋后,招来小松橘,让她去二房看看谢辉还在吗?
要是还没去店铺,就来一次大房。
不一会儿,谢辉大步走了过来,一揭帘子,就进了屋。
“大伯母,外甥女是来要米粮的。”
果然,还是长华聪明。
“你打算怎么办?”
谢辉想了想,倒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大伯母,大侄女去皇陵之前,说……”
谢老夫人瞥他一眼,“当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辉尴尬地一笑,“姜还是老人的辣,果然还是瞒不过您。”
谢老夫人一笑,把矮几上的茶碗打开,用手指沾着茶水,在几上写了一个字,分明是个迁字。
谢辉看到后,一凛,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大侄女是想叫他借这个机会,把生意的重心迁移京城。
难道,局势这么紧张了?还是大侄女的未雨绸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