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宫轻声问是否要关心这件事?
皇后闭眼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得了谁?
随便他们折腾吧,她如今只有心力管住公主和驸马,能帮谢家一把就帮谢家一把,还有那个眼里有星辰的谢家嫡长女长华。
其他人,对不起了,她人微力薄,护不住了。
霍葆棋在东宫留了一整个上午,她得了姐姐的承诺,定不会让她成为联姻的工具,便开心地离了宫。
想不到,才踏出宫门,就看见母亲身边的二等丫头葵花等在她的车马旁,见了她便跪倒在地,“小姐,太太,太太,没了……”
轰!葆棋只觉得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她再也听不见葵花说的话,她的头好晕,身子好软,终于晕倒在地。
“小姐!”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上马车,赶回府。
等葆棋醒来的时候,她听见耳边有说话声。
“大夫,小女无事吧?”
“无甚大碍,急怒攻心,我开下方子,调理几日便痊愈。”
老大夫自去开药,霍存良看着面无血色的女儿,心中不是没有愧疚。
他刚娶太太的时候,也是好好恩爱过一番的,对她的几个子女也格外疼爱。
如今瞅着这样虚弱的葆棋,想到她日后的命运,也忍不住心酸起来。
也许,换成葆书也行吧?
嗯,改日与良媛娘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葆书替了葆棋。
“你醒了?来,先喝药。”
葆棋双眼含泪,“我娘呢?”
“乖,先把药喝了。”
见父亲坚持,葆棋只得低头喝药。
才刚喝完药,便又问起娘亲。
“你娘亲,走了……”说完,霍存良现出悲痛莫名的神色。
“怎么会,怎么会?娘亲说了要等我回来的,娘亲说会为了我好好活着的。”
说着便挣扎着起身,要去正房。
霍存良见状,也不好强行阻拦,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便先回了正房。
葆棋穿戴好,简单地将头发盘了起来,便匆匆赶到正房。
正房内,母亲正一身中衣躺在床上,衣襟处满是鲜血,嘴角边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痕。脸色白得吓人,嘴巴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葆棋见了,掩面痛哭失声。
大哥走过来,把手放她头上按了一按。
哥三个老大霍忠、老二霍义、老三霍礼,原本好好地在书院读书,每月一次的假期就快到了。
他们打听到了京郊的名医,打算上门延请。
没想到,今日午时突然收到家下人的通知,说母亲突然走了。
他们当下悲痛不已,急忙和先生请了假,匆匆赶回来,母亲已经走了。
三人顿时号啕大哭了起来。
母亲自打上次谢家来过之后,一直病怏怏的,他们以为母亲只是气的,缓缓就好,哪想到母亲早已病入膏肓。
老三是个急性子,当下就想上谢家讨要说法,被老大一把拉住。
“你去谢家,你凭什么去谢家?”
老三睁得红了眼,“不是谢家无理取闹,母亲怎会气倒?”
“无理取闹?”霍存良一脚踏进正房,正好听到三子的话,气得甩了他一个巴掌,“我培养你读书识字,就是为了让你们明辨是非。不是你母亲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谢家如何会上门讨要说法?”
老三还想开口,被老大一把拉住,“父亲,三弟不懂事,您别计较。妹妹快回来了吧,她才失了母亲,现下应该最希望父亲的陪伴。”
霍存良甩袖离开后,老大语重心长地说,“老三,你急什么?现下最主要的是安顿好母亲,办好她的身后事。现在不是讨说法的时候。”
老三一听,不再吱声,眼里流露着浓浓的恨意。
老二霍义始终一声不吭地站在床榻边,脸上和往日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
见到这样的二哥,老三气不打一处来,“母亲自小最疼你,我们三人中你读书最好,最得母亲的心,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你和妹妹,才轮到大哥和我,如今母亲去了,你却像没事人一样站着,真是白眼狼。”
老二霍义像是根本没听到老三的话,始终一动不动,不哭不闹,更不说话。
老大霍忠气得又想扇他一巴掌,“怎么说话的?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老三脖子一梗,“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母亲死了都不说,难道要我们仨死绝了才说?”
老二听他这么一说,回头看他一眼,冷冷地开口,“死?”
老三差点冻死在二哥冷冰冰的眼神里,吓得再不敢多说一句。
前院,妹妹被人抬下了马车,他们三人才止住了话头。
这时,进了正房的葆棋见了大哥,葆棋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大哥,母亲,怎么走的?她说过要好好活着的。”
大哥霍忠沉痛地说,“大夫说母亲油尽灯枯。”
二哥霍义、三哥霍礼都走过来,围着妹妹安慰她。
母亲走了,他们三兄弟也十分悲伤,但妹妹是个女孩子,往日与母亲日日相伴,如今母亲走了,怕是她最为伤怀。
三个哥哥你一句我一言地安慰妹妹,葆棋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却坚持着要亲自为母亲换洗。
邹嬷嬷走上前,轻声说,“小姐,您金尊玉贵的,怎么可干这事?还是我来干吧。”
“不,”平日里温软和气的葆棋此时却强硬了起来,她坚持要亲自替母亲更衣,还将三个哥哥和一众下人都赶了出去。
邹嬷嬷急得不行,当初做下这事,她便早知太太有此一日,当日良媛便传下话来,日后太太一切近身的事,必须由她亲自动手。
可二小姐这横插一杠子,她急得不行,怕良媛那里不好交代。
“嬷嬷,你出去吧,这事是我的决定,父亲若是责怪,我自会为你解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邹嬷嬷到底不敢坚持,毕竟是个奴才,哪有奴才强行驳主子意思的事?
于是,邹嬷嬷犹犹豫豫地最后出了正房。
葆棋满脸悲痛地坐在床榻边,“娘,女儿为您更衣。”
说着,便想抬起她的手,没想到,轻轻的一下根本没有抬起来。
她低头一看,眼光顿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