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霍葆琴一扫往日的柔弱娇媚。
今日的她一身太子妃服,端庄地在宫人的簇拥下缓步入了殿,华贵的气势登时震惊了全场。
太子妃霍葆琴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梳着飞天髻,鬓间一柄珊瑚制成的瓒凤钗,凤嘴里衔着一串米粒大小的碧玺珠,珠串的底端是一颗金色的东珠,走动间华贵又灵动。
一条杏底金边的腰带,紧紧地裹住腰际,显得人特别婀娜。腰带上绣满了大红色的芍药花,朵朵开得正艳的红花,与发际的红色珊瑚瓒凤钗相映,共同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霍葆琴登上主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侍妾。
她的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雍容地坐下。
下首众人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抬起头来。”霍葆琴威严地开口。
顿时,众侍妾纷纷抬头,不敢直视太子妃,垂下眼帘,任凭打量。
霍葆琴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每个被凝视的人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那种粘腻阴邪的感觉吓得她们动都不敢动,更别说开口讨饶了。
刚才还在叫嚷抗争的侍妾,此刻也一言不发。
自从见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眼前的霍葆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不是以前温婉可人的良媛,而是狠厉毒辣的太子妃,拥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不禁后悔自己的沉不住气。
终于,霍葆琴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以为霍葆琴会斥责她,哪料到对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拉下去,杖毙。”
她真正地害怕了,“娘娘,太子妃娘娘饶命,妾错了,妾以后一定不会了,您原谅妾这一回,就一回,娘娘,娘娘……”
凄厉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
霍葆琴一如所觉地高坐上首,昂首冷眼旁观众人。
侍妾们吓得瑟瑟发抖,头几乎倒垂到胸口,努力地蜷缩着身体,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们的恐惧、她们的卑微、她们的愤恨、她们的敢怒不敢言……成功地愉悦了葆琴。
终于,她也是人上人了。
她越想越欢喜,心田上盛开了大片大片的魏紫。
她们,这些卑微的贱奴也配和她斗?
她是太子妃,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便是陛下也奈何她不得,她们这些下等宫妃能怎么办?
她就是要杀鸡敬猴,让这些卑贱之人看看,贱人就该好好地像灰鼠一样待在角落里,别跑出来碍她的眼,她还能留她们一条命,不然,殿外之人便是下场。
“可明白该怎么做了吗?”霍葆琴冷冷地开口。
“妾明白了,谢太子妃娘娘教诲。”众人颤抖着声音,齐刷刷地开口。
她们明白,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眼前之人心狠手辣,上来便是杀招。
殿外之人叫声已消,怕是……
这么大的响动,太子的东侧殿毫无反应,看来,太子也是站在太子妃这边的。
她们彻底打消了念头,偏安一隅或可保得一命。
庆生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太子,心中不忍。
杖毙之人到底是太子的侍妾,太子妃娘娘一来便要了她的命,可见是个心狠的。
太子看似不为所动,掩在袖中的手已紧紧握成了拳。
这个女人冷静狠毒,身处低位,尚能伪装一二,如今上了位,便完全暴露了心性。
看来,他得加快步伐,留她太久,反而会被其反噬。
今日一杖,整个东宫人人自危,皆有兔死狐悲之感,如此一来,倒都安分不少。
贵妃娘娘初听说,气得不行,待又听说东宫人人自危安分不少,又觉得太子妃有手段也是好事,至少能将宫人们都震住,便彻底放下不再过问。
弘道帝也听说了,他越发厌恶这个太子妃。
“悄悄传令太子,尽快产下嫡子,东宫后继有人,朕也能放心了。”
胡徒得令而去。
太子领旨后苦笑,父皇真是高看他了,如此蛇蝎之人,他如何下得去口?
当晚,太子仰头灌下满满一坛酒,跌跌撞撞地入了东侧殿,迷迷糊糊间拉住宫装美人的手,便往床榻行去。
一夜荒唐。
第二日醒来,太子转头看向被他磋磨一夜,沉入梦乡的霍葆琴,竟是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恶心之感。
他来不及披衣便逃下床,招来庆生穿好衣衫,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逃出殿去。
身后,霍葆琴睁开双眼,幽幽地凝视着太子远去的背影。
葆琴勉强起身,流云边伺候边嘀咕,“娘娘,太子孟浪,您受累了,何不多休息会儿?”
葆琴皱眉,“住嘴,不可胡言,一会儿自去领罚。”
流云缩了缩脖子,如今娘娘正在风口浪尖上,她说话的确得小心。
葆琴收拾完毕,来到坤宁宫求见。
“娘娘,太子妃求见。”宫人禀报。
太子妃?霍葆琴求见她?皇后娘娘犹豫了一下,便叫进了葆琴。
“娘娘万福。”葆琴恭敬地行礼。
皇后娘娘叫起后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最后说,“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
葆琴曲膝应是,但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皇后微微蹙了蹙眉,这个霍葆琴在玩什么花样?
葆琴微笑着开口,“娘娘,臣妾进东宫日久,思念父亲得紧,望娘娘恩准臣妾的父亲进宫一见。”
“你已是太子妃,这等小事自可决断。”
“宫中无小事,您是皇后娘娘,儿臣须得和您禀报一声。”
皇后娘娘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赏下一柄玉如意,便端了茶。
葆琴出了坤宁宫,流云忍不住问,“娘娘,您本不必特意知会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跑这一趟?”
葆琴没有作答。
为什么要跑坤宁宫?
贵妃看似得宠,趾高气昂,其实皇宫真正做主的是坤宁宫的皇后娘娘。
陛下看似恩宠贵妃,但凡大事必与皇后相商。
她今日来,一是投石问路,看看皇后的态度,二是投诚,告诉皇后,她虽是贵妃的儿媳,心却是向着皇后的。
此时,皇后宫中的李尚宫也有些狐疑,太子妃进宫也日久,却从未入过坤宁宫,今日怎会突然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