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
大儿子正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自他从父亲那里接过书院的重责大任,一天也不敢疏忽,就怕出事。
明明有大好的安稳日子,母亲偏偏去了废太子府。
说好的不用他担心呢?
这不,事情还不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母亲,”他一脚跨进母亲的跨院,“出大事了。”
刘老夫人淡然地喝着茶,“坐下,喝杯茶。”
大儿子急得嘴上冒泡,哪里有心思喝茶。
“母亲,书院出事了,您知道了吗?”
“知道。”
“那怎么办?”
“不办。”
“啊?啥?不办?”
不办是什么意思?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老夫人稳稳地托着茶碗,“老大,莫急,静观其变,此事我刘家不必管。”
“可书院被封了呀。”
“封了,可以开,说不定还能换间更大更好的。”
啊?母亲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老大,这里有件事,正好你去办一下。”
刘老夫人拿出一份名册递给他和一叠银票,“按上面的名字,一一送银两去,叫他们安心在家读书、育人,另待时机。”
大儿子懵懵地接过书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无数人的名字,都是些学问出众,却生不逢时,屡试不第的。
“母亲!”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仍然不甚明白。
刘老夫人点点头,“办好这件事,刘家的差事便算完成了一半。”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希望,兴许母亲是对的!
当下兴冲冲地回了屋,就让大太太给他整理行囊。
大太太横他一眼,“便是要走也要等儿子大婚后。”
哦,对,他怎么忘记这件事,儿子娶亲也是大事。
当下按捺住心情,仔细地翻看起名册来。
霍存良出气比入气多地躺在床上。
周围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加一个邹嬷嬷。
霍存良缓缓地睁开眼,他头痛欲裂,哦对,他之前和下属一起喝酒,喝高了,硬要骑马回府,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似乎指着一个年轻人骂,后来对方推了他一把,他跌倒了?
他试图支起身子,却在起身时大吃一惊,他的腰部以下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整个人像被淋了一盆冰水,“来人啊。”
“父亲,我们都在。”霍忠出声。
“你们今日怎么不去书院?”
“陛下下令,书院暂停。”
“书院暂停?出什么事了?”
“书院里有一个学生打了一个被撞的官员,导致对方瘫痪在床,为自证清白投湖自尽。”
霍存良越听越不对,瘫痪的官员是谁?
“正是父亲,”霍义点头,温和地点头。
“我,我,瘫痪了?”霍存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如母亲一般,瘫痪了。”葆棋温婉的声音响起,“邹嬷嬷,劳烦你如同照顾我母亲一般照料父亲,辛苦你了,小邹氏我们会妥当安置的。”
邹嬷嬷一脸苦笑,小姐和少爷竟是早早便发现了她做下的恶事,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老爷受伤头瘫痪。
她也没办法啊,是太子妃娘娘拿住了她的死穴,用她的亲亲女儿小邹氏威胁她。
如今,小姐少爷依样画葫芦,不是,他们更狠,竟将她女儿带离了。
她如今连女儿的下落都不知道,她的命好苦啊。
“邹,邹嬷嬷?”霍存良瞳孔猛然一缩,“你,你们。”
“是的,父亲,我们在。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就像您当初照顾母亲般细致。”
“逆子,我是你们的父亲。”霍存良咆哮,却声音微弱得如同小猫。
四人相视一笑,“是的,您是我们父亲,所以请您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您。”
霍礼率先出门遣退了门外的大夫,“大夫,我父亲醒了,麻烦您去看看。”
大夫进了屋,细细地把了脉,开了药方后告退。
大夫走后,大肆宣扬霍存良好福气,四个儿女一个赛一个的孝顺。
出钱出力,亲自照顾不说,还承诺会好好照顾父亲。
只是霍侍郎似乎心情不太好,冲儿女发火,唉,可怜的孩子们,看来有得被父亲磨了。
霍义清冷地看向邹嬷嬷,“嬷嬷必得尽心竭力照顾父亲,定要叫父亲长命百岁才好。”
霍存良当场喷出一口血,他如今算是尝到了当初霍太太百苦难言的滋味了。
“我要见太子妃,我要见太子妃。”
“哦,忘记禀告父亲,女儿也要入东宫去争一争太子的宠爱了。父亲欢不欢喜?快不快乐?您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子正妃,一个是太子宠妃。”
霍存良大惊,“太,太子,宠妃?”
葆棋温婉地点头,“是的,夺尽太子一切宠爱的妃子!!!”
霍存良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
报应啊,报应。
当初他为了另娶高门,推了霍谢氏,致其早产血崩而亡。
又为权势不惜听从霍葆琴的安排,害了太太。
哈哈,活该,活该,他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变成了哭声。
霍忠、霍义、霍礼、葆棋再未瞧他一眼,端正行礼后退了出去。
父亲,此生永不复相见!
“娘子,真巧,最后入了局的竟是霍存良。”秦腾边煮茶边说。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事?”长华笑着呡了口茶。
“哦!”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属请喝酒是刻意安排,骑马回府却并不刻意,这是霍存良自己的选择。”
“看来娘子还有后招?”
长华点头,她布了局,却并没有算每一步,局里的人不论选择什么,都会有一条相应的路。
她所做,只不过是顺着他们所选,达到适合他们的终点。
若当初霍存良没有选择骑马回府,那等他的便是其他的道路,只不过最后依然会指向现在的这个终点。
“霍存良没有选择骑马回府,撞上书院的学生会是谁呢?”秦腾好奇地问。
“猜,夫君如此聪慧,定然能猜得着。”长华调皮地说,“当日喝酒的还有谁?”
秦腾宠溺地摇了摇头,这个娘子,竟是将仇人当玩物了。
“夫君,直接一刀了结,太无趣,咱们得像逗鼠那样,好好玩一玩才有趣。”长华嬉笑地说。
某只戴着王冠的灰鼠一听,浑身一激灵,吓得身子往暗处躲了躲,希望夫人不要看到他,他可不想被玩,这日子忒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