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看着来传话的宫人离开,双眉紧紧地蹙起。
她抚了抚宽大衣衫下微微隆起的肚子,脸色阴郁莫名。
“娘娘,这可怎么办好?皇后娘娘要您共同主理选秀事宜,皇子的事便瞒不住了。”
贤妃已有五月身孕,她一直瞒得死死的。
除了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嬷嬷和宫人,其他人一无所觉。
她知道早晚有一日瞒不住,可发现得越晚于她越有利。
“无妨,告病吧。”贤妃轻轻地说。
“娘娘,一旦告病,皇后娘娘一定会派太医过来把脉,到时候……”
“到时候和以往一样,让太医隔着帘子把脉。”贤妃略提高了嗓门。
紫藤无比担忧,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皇后娘娘似乎是有备而来。
见贤妃紧蹙的双眉,她提议,“娘娘,不若逛一逛园子吧,新开了不少花,都是您喜欢的,多走动对腹中皇子也好。”
贤妃想了想,只要对皇子好的事情,她都乐意去做。
在宫里,她不信任何人,只信几个从娘家带来的,他们中有一个祖上行医,后来家族牵涉进一件旧案,被抄家流放的。
她的父亲有远见,将女孩儿买了回来,做她的贴身婢女,进宫时一起带进了宫。
“紫藤,本宫腹中的果真是皇子吗?”贤妃期待地问。
“娘娘,脉相如此,确是皇子。”
贤妃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正说着话,宫人来报,二公主来了。
贤妃的笑一点点消失,沉下脸,语调温柔似水却斩钉截铁,“不见!”
收到宫人回话的二公主郁郁地往回走。
母妃不见她,已经多久了?
一月?两月?半年?还是,打从她出生起,便不怠见?
母妃温柔似水,每每与她说话,总是面带微笑,温婉得很。
旁人总说她幸福,有个待她极好的母妃,可她为什么总觉得母妃温婉的面容下,藏着疏离与冷淡?
“公主,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宫人提醒。
二公主轻轻摇头,若这是母妃要的,便如此吧,她会守着本分来请安,见不见的随母妃意吧。
宫人心疼地看着二公主,无奈地跟着离开了。
“娘娘,二公主走了,您为什么不见她呢?”紫藤也有些心疼这个温雅的二公主。
“紫藤,你逾矩了。”贤妃面无表情地说。
紫藤啪得一声跪下,“娘娘,奴婢错了,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以后莫再提了。”
为什么不喜欢二公主?
当年她吃尽苦头,拼着一条命生下她,却是个公主,让她所有的期盼都化为乌有。
二公主的到来,带给她无边无际的绝望,她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还没等贤妃告病,变数又来。
圣寿节到了,陛下见太后病体刚愈,有心冲个喜,便嘱咐皇后大办,所有宫妃都要参加。
贤妃心头一紧,怎么忘了这一茬?
往年太后摆出为民为利,简朴为上的理由,不办宴席,陛下便流水样的礼物送进太后宫中。
本以为今年的圣寿节会和往年一般,没想到因太后的身体,陛下改了主意。
这下好了,告病这招用不得了。
陛下为太后办寿宴本就是为着太后身体着想,她可不敢在这关键时候用告病的方式触霉头,看来得另想他法了。
“紫藤,回禀皇后,本宫应了,协理选秀事宜。”贤妃说。
“娘娘,”紫藤一惊,“那皇子……”
贤妃温柔地抚向肚子,孩子,要你受苦了,你要原谅娘亲,娘亲要保住你,娘亲绝不能失去你。
“用绑带!”
“娘娘!”紫藤惊呼,“不行的,娘娘,这一胎您怀得极不容易,本就有出血的迹象,若再绑上绑带,万一……三思啊,娘娘!”
“行了,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娘子,皇兄要大办圣寿节?”秦腾问,他不太敢相信,按照太后的一贯做法,与其办宴席叫旁人吃好喝好,不如化为珠宝让她藏好。
长华点头,“其实,是皇后娘娘要办。”
“皇嫂?”秦藤更奇怪了,皇后与太后看似亲侄女,但关系却疏远得很,怎么会想到办圣寿节?
“皇后提议办圣寿节,志不在太后。”长华下了一子,顿时吃了秦藤一大片领地。
“娘子,不带这么玩的,你不能趁人之危……”
“便是趁你之危了,你待如何?”长华板着脸说。
“嘿嘿,无甚,无甚,娘子干得漂亮。”
屋外的程春明连连摇头,主子夫纲不震,别说基本领土保不住,甚至主动丢盔弃甲。
院门口,大葛东张西望。
“大葛,干么呢?你加入灰鼠部了?”
“程叔,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最怕毛绒绒软乎乎的东西了。
“有事?”
“主子和夫人在里面?”
程春明点头。
“可能进去?”
“我哪知道?自己去问。”
“别,程叔,我可不敢,上次冒失地闯进去,被主子打出来了。其实他们就喝茶的事,还要赶我。”
程春明白他一眼,他连通传都没有,直接闯了,主子能乐意?
“程叔,”大葛讨好地说,“要不,您老人家给我通传一声?”
程春明拉回袖子,“不行!”
大葛一脸哭相,“程叔,救命!”
远远地,柔兆提着食盒过来了。
“诺,去找她。”
大葛一见柔兆,赶紧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挺直身子,理了理一丝不乱的鬓发,整了整衣襟,“柔兆,中午吃啥?”
“猪!”柔兆头也不回了进了屋。
“啥,”大葛一脸莫名,“中午吃猪?”
程春明强忍笑意,“她说你是猪。”
“我,是,猪?”大葛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他也没这么差吧,怎么在柔兆的眼里,竟成了猪?
“三爷,夫人,大葛求见。”柔兆禀报。
大葛一脚跨进屋门,斜了眼柔兆,算你有良心。
“夫人,萱草安排好了。”大葛收敛心神,严肃地禀报。
“哦?可有遇到意外?”
“夫人,您料事如神。我们赶到时,正有黑衣人向其下手,只差一步,萱草就要去见阎王了。”
“嗯,辛苦了!”长华顿了顿,“你俩都下去吧。”
“萱草还有用?”秦腾问。
“留着萱草,是为了霍葆琴。”
“萱草不是指证霍存良的吗?怎么和霍葆琴有关?”
“正是因为霍存良出事了,萱草才更有用。”
还是自家娘子高瞻远瞩,太子妃霍葆琴为了替母报分,暗地里御马叫他撞上学子的马车,完成了一石二鸟之计,既报了母仇,又陷害了清流之首的刘家,瞧,多么完美?
“娘子,为夫定以你马首是瞻,绝不背叛!”笑话,这样智慧无双、能力出众的娘子,赶紧抱上大tui,牢牢抱上,绝不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