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棋柔柔地说,“殿下,妾是深闺女子,如何懂这些?”
“只是,……”葆棋顿了顿,继续说,“妾在家时,颇得父亲宠爱。
妾有时候不明白,明明阿姐相貌不输妾,才华不输妾,为何父亲待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有时母亲为难阿姐,父亲也只作不知?
后来,妾想明白了,这并不是妾的原因,而是妾母亲的缘故。因为妾的母亲是父亲的正妻,而阿姐的母亲已经故去了。
父亲偏爱母亲,自然就偏爱妾。
子凭母贵,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后来妾的母亲去世了,阿姐成了太子妃。
明明父亲可以更偏爱阿姐,但父亲却很公平,没有因为阿姐而漫待妾。
妾又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妾乖巧听话,从不违背父亲的意思,时时关爱父亲。
所以,哪怕妾的阿姐成了太子妃,父亲也并没有因此冷落妾。
殿下,您是陛下的亲子,不论陛下日后是否会有其他的儿子,新生子是否得宠,都不影响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只是,不论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于您而言,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您又不得不重视。”
葆棋兜兜转转说了一席话,太子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葆棋温婉一笑,接着说,“阿姐性子执拗,您不想她干的事,她却想尽办法也会干。
殿下何必着急,您只管做陛下的好儿子,剩下的事,太子妃自会为您办妥……”
言尽于此,葆棋打住话头,不再继续往下说。
太子终于听明白了,葆棋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您不必脏自己的手,太子妃自会替您把该干的事干了。
太子哈哈一笑,一把将葆棋拥入怀中,“葆棋,你真是孤的解语花啊!”
王丞相这几天一直黑着脸。
自打胡徒告诉他王淑仪的事后,他表面上狠狠训斥了淑仪一顿,实则心里也很生气。
毕竟王淑仪是他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
陛下竟是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杖责,害得他也没脸。
到底君臣这么多年,陛下为了个女人,丝毫没有顾及他的脸面,这几天见了他,竟连句交代的话也没有。
他越想越气,终于找了个机会,在殿外拦住了冯御史。
“冯大人,陛下的事你怎么看?”王丞相直截了当地问冯御史。
冯御史假装糊涂,“陛下能有什么事?看着气色不错啊。”
王丞相暗骂一声老狐狸,表面语气恳切地说,“冯御史啊,明人不说暗话,陛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不早朝的事,可近日受狐狸精迷惑,竟缺朝一日,这有一必有二,老夫担心陛下还会偶尔糊涂。
不若明日早朝,冯御史劝劝陛下?”
“啊?”冯御史一脸懵逼,“陛下不是身子微恙才不早朝的?这还是您老大人亲口告诉我等的。”
王丞相恨得牙痒痒,但又莫奈其何,“冯御史,身子微恙是个借口,其实……”
“沈大人,等等在下,关于您府上的四公子,能否找个地方仔细说说?”冯御史突然出声唤住了同僚沈释。
沈释比冯御史大了几岁,两人是同一年的进士,感情自然亲近,沈家有五位公子,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都成亲了,如今就剩四公子和五公子。
五公子是沈释老来子,如今还是稚儿,最近冯御史听说他家正在为四公子相看,于是便想探探沈释的口风,将自家女儿与沈家四公子凑成一对。
沈释眸光一闪,“那敢情好,走,索性上我家去。”
“不,还是上我家去,我家婆娘当过几年酒楼老板,
手艺了得,咱们边喝边聊。”
两人一拍即合,说笑间便转身出了宫,竟是生生是晾着王丞相。
王丞相话还没说完,见冯御史竟抛下他离开,气不打一处来。
咬咬牙,另想他法去了。
第二日早朝,胡徒高声询问,“有事议事,无事退朝。”
王丞相出列,躬身一礼,“陛下,冯御史有话要说。”
被点到名的冯御史笑嘻嘻地出列,行了大礼后,兴奋地说,“陛下,有桩喜事,臣正想麻烦陛下呢。”
王丞相一听,不对啊,哪来的喜事?
弘道帝却来了兴致。
自得了胡娘子,他夜夜美人在怀,乐在其中,听到喜事就开心。
于是,他笑着问,“冯御史何喜之有?”
“陛下,您知道我那女儿好不容易才重新归了家,虽然自小离府长大,却也知书达理,才艺出众,昨儿个臣与沈释大人一拍即合,愿结为儿女亲家,臣正想陛下赐个婚,也好给臣的女儿长长威风,日后去了婆家,不会受欺负。”
沈释一听,不依不饶地出列,行礼后说,“陛下,冯御史忒可恶,他女儿还未入门,竟编排起我和夫人,真真是可恶至极。”
陛下饶有兴味地听着,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冯御史满脸堆笑,“李大人,哪里哪里,不过这么一说,您也知道我女儿胆子小,经不得吓,若她晓得背后有陛下可以依靠,定然欢喜无比。
女子出嫁,不若在娘家时,可以随心所欲。
女子出嫁,必得上孝父母,中敬手足,下爱晚辈,其中甘苦,只有出嫁后方能体会。”
陛下听了冯御史的话,心中一动。
他的媚昭仪也是远离了家人,举目无亲地从边疆孤身来到京城,无依无靠,熟识的不过一个他。
若他不为其撑腰,她岂不是也是孤苦无依的?
一想到媚昭仪可能受到的伤害,弘道帝的一颗心顿时绞成了一团。
他当即同意,命胡徒拿来纸笑,书写起了圣旨。
写完上,按上大印,还心情很好地赐了两位新人不少好东西,喜得沈释与冯御史眉开眼笑。
最后,弘道帝命胡徒下朝后去沈家和冯家宣旨,便急着退朝,亟不可待地想见到媚昭仪。
王丞相心中恼怒,暗恨冯御史不上道。
他原本挖好的坑,竟被他轻松地越了过去。
眼见陛下像个毛头小伙一样冲动,心里对这个边疆来的媚昭仪多恨上三分。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会会这位媚昭仪。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