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江听父皇问起自己还想不想当兵,朱江低头想起了在广州娘对自己说的话。
“儿子,你希望你这一辈子就当个混吃等死的藩王?你希望你永远屈居于你哥哥朱海之下?你希望在成年后就藩,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娘吗?”
马如烟这几句话一直环绕在朱江的心头,他也读过书,知道皇位只有一个,那个位置向来都是嫡长子的,可是为何就是嫡长子的?难道自己就比朱海差吗?朱海不就是比自己早出生半年吗?为何他就要当皇帝,而自己却要去封地孤独一生?
朱江以前不懂皇位的重要『性』,但是随着年纪的增大,越来越感觉到那个位置的诱『惑』,他实在不甘心啊。
而出来当兵正是自己亲娘马如烟为自己设计的通天大路,朱海一出生就是嫡长子占有天时,而老三朱淮有佟养甲支持,而朱淮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学问极好,非把自己弄个老学究似的,不过这样让他在士林中名声极好,他占的是人和。可是自己虽然出身马家,但是外公马济远向来支持太子,马家的势力都是支持太子朱海的。自己在外朝大臣那里根本得不到支持,想来想去只有军队没有皇子伸手,自己的亲舅舅马如风正是军队的高级将领,自己也只有走参军这条路了。
父皇常说枪杆子出政权,自己那个势力也靠不上,只有去参军,靠自己拼出一条出路来。也只有参军,和军队将领拉上关系,就是将来朱海当了皇帝,自己手中握有军队,到时候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朱江放下筷子,对着朱宏三坚定的说道:“父皇,儿臣不想当一个废物,儿臣作为朱家子孙想为父皇分忧!”
听儿子这么说,朱宏三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儿子也要走上夺嫡之路。如果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还好说(说这种话朱宏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直接让儿子就藩就好了,可是偏偏自己对儿子下不去手。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儿子,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在家是父子,出门可就是君臣了。为父让你去野战部队,在为父身边你是不会成长的!到了部队你就是一个普通士兵,绝对不是什么亲王,如果犯了错就是为父也不能护着你,你可知道?”
朱江听父皇终于答应自己了,十分高兴,站起来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去了一定不会为父皇丢人!”
朱宏三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去赵国栋那里当个排长吧,记住,一定不准拿出皇子的身份以势压人,我会给赵国栋一个命令,让他对你严格要求,如果你不听话可不要怪为父不讲情面!”
“请父皇放心!”
“好,你吃完饭就去赵国栋那里报道吧!”
这个时候李承恩把厨房刚做的蟹黄汤包端了上来,朱江心情好再加上看到爱吃的东西,连吃了七八个包子。
看到喜笑颜开的儿子吃着包子,朱宏三不禁心中暗叹,以后这种父慈子孝的场面大概不会有了,孩子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朱江吃完早饭后告辞出去准备行李,朱宏三目送儿子出去,心中感慨,都觉着皇帝这个职位好做,但是真坐上来才发现这个职位是全天下最难受的职位,手下大臣有困难可以来找你,但是你有困难找谁去?既然朱江自己挑选了这个充满荆棘的道路,作为父亲的朱宏三也没有理由阻止他。
朱宏三叹了口气,几口喝光碗中的粥,他还要在休息一会儿,今天上午还要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军情。
马济远昨天就接到军机处消息,今天上午要召开御前会议,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马济远虽然没入阁,但是朱宏三为了褒奖自己四大谋士,赐他与内阁阁老一样的待遇。今天马济远起来将御赐的大红蟒袍拿了出来,这东西还是第一天穿。毕竟在南洋吕宋常年气温在三十度,穿着这种厚重的官服和作死差不多。不过到了浙江这就不怕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份,浙江这里已经下了雪,正是穿蟒袍的时节。
马济远受自己弟弟牵连被贬到吕宋已经两年,这还是第一次正是参加御前会议,当然要把自己最好的行头准备出来。马济远今年四十五岁,本来就长得身体修长,再加上人靠衣装,真是气场十足。
边上服侍他穿衣服的的家人也赞道:“老爷真是有当官的威风!”
马济远微微一笑,要不是马家只能有一个入阁,自己现在也是内阁阁老,想到这马济远不禁对自己的二弟马明远满腔怒火。自己明明不管资历、名望、能力都不次于他,就因为马老二自己得意忘形,偏偏要伸手科举,自己才受了牵连去了吕宋,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入阁的一定是自己而非是马家老二。
家人刚开始看着老爷面『露』微笑,突然就阴沉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不敢说话垂手立在旁边。
马济远穿完衣服出了大帐,往朱宏三的帐篷走去。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不是来的最早的,佟养甲和钱谦益早就到了。
马济远最看不上佟养甲,不提政治上的争端,自己的二儿子被发配到昌化铁矿服劳役时,死在那里,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佟养甲干的。但是当时昌化铁矿可是佟养甲的侄子佟图昌在管,这不禁让马济远怀疑自己儿子的死和佟养甲脱不了干系。
今天看到仇人马济远没扑上去撕打已经是克制了,那能还和他打招呼。马济远只是冲着钱谦益拱了拱手,不说话站到了下首。
看着马济远如此仇视自己佟养甲也没办法,佟养甲当然知道马济远为何如此,但是也没办法,难道过去解释你儿子不是我弄死的?马济远的儿子还真不是佟养甲弄死的,因为弄死一个无名小卒实在画蛇添足,根本没什么好处。佟养甲作为政治老油条讲的是攻其要害、一击必中,玩就玩绝的,没事弄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落了下成,佟养甲也不屑于这么干。
钱谦益来的晚,不知道佟养甲和马济远的龌龊事,但是他知道佟家和马家向来不睦,可是在官场上讲究表面笑哈哈,背后捅刀子,就是马明远和佟养甲的斗争已经公开化,但是在表面上还维持着一团和气。现在看到马济远这个神态不仅奇怪,偷偷走到佟养甲身边问道:“佟阁老,为何马总督如此这样?”
“钱阁老不知道,老夫和马家向来不对付,马老二为人『奸』滑,面子上还能过得去,马老大就是个道学先生,对我这样的向来没有好脸『色』,老夫也已经习惯了!”
钱谦益听佟养甲这么说不禁多看了马济远两眼,心想没想到马家哥俩『性』格大相庭径,弟弟满肚子坏水哥哥确是这样,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慢慢的大帐前官员越来越多,文官有佟养甲、钱谦益、马济远、李植、于世隆、陈子龙、钱肃乐、张煌言、张国维等,武官分为陆海两派,有赵国栋、赵国良、韩世荣、韩三强、张泉等人,锦衣卫本来是钱礼德来参会,但是昨晚上被东厂打个皮开肉绽,只能在家养伤,今天来介绍军情的是锦衣卫二把手,锦衣卫指挥佥事王显。
这一堆人在大帐外面分为几个小团体,湖广派一方,浙东派一方,军方中海陆各一方,从这就能看出朱宏三目前手下官员的势力划分。
等到上午九点,大帐中出来一个太监,正是大太监李承恩,看了看站着的众人,高声喊道:“各位大人,皇爷有旨意,命各位大人入内!”
所有官员分为文武两个队列,文官以佟养甲为首,武官以赵国栋为首,两列鱼贯而入进入帐篷。大帐里摆了三个凳子,这是给佟养甲、钱谦益、马济远的待遇,佟钱二人身为阁老,自然有座位,马济远有圣旨给他阁老的待遇也有座位,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待遇了,只能站在一旁。
众人站定后不到十分钟,门口的小黄门高声喊道:“陛下到!”帐中各人听说皇帝来了,纷纷起身行礼,文官当然不用磕头,但是武官还是要磕头的。
朱宏三身穿明黄『色』衮龙袍从后面进入大帐,来到当中的龙椅前说道:“各位都来了!都请起吧,三位先生请坐!”说完朱宏三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各位大臣也纷纷起身,等候皇帝训话。
“各位,自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建文帝失踪,皇权落于朱棣这个逆臣手中已经二百多年,但是老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能把燕王一系一棍子都打死,燕王一系前期也出过几任好皇帝,比如仁宗、宣宗、孝宗,但是混蛋皇帝占了大多数,比如说武宗、世宗、神宗、熹宗,就是自己号称多么节俭的思宗朱由检也不怎么样。”
朱宏三在这大骂明朝前几任皇帝,越骂越开心,最后拿出流氓气息站了起来,把两个袖子一卷,开始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