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靖远看到朱宏三要进去,赶紧在边上说道:“陛下,这里。。。”
朱宏三没等马靖远说完推开他,哈腰走了进去,看到这十多个人只有五六个人还活着,其他人都已经死去多日,有几个已经开始腐烂。
朱宏三出来让跟随的锦衣卫将窝棚里的人全都抬了出来,一共十三个人,还喘气的有六人,其他的都死了,其中两个死人腿上、手臂处的肉已经不见,看样子有刀斧切割的痕迹,应该被人吃了。
朱宏三知道手下官员不是东西,但是没想到流民营中竟然出现人吃人的惨状。
朱宏三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你们这些父母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使邹士凯满头大汗,赶紧说道:“万岁,营中人口太多,难免流行瘟疫,再加上粮食有些不够吃,属下人手也不够,出现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情有可原!”
朱宏三对跟在身边的韩三强说道:“三强,你带上一百人,将周围这十几个窝棚都打开,看看是不是照顾不到?”
韩三强领命带人去将周围二十多个窝棚都掀开,里面情况和这个差不多,每个窝棚都有人数不等的死人,同时还有人吃人的情况发生。
朱宏三指着摊在地上的大使邹士凯说道:“来人,先将这个情有可原的家伙给朕抓起来!”
说完对着钱遗爱说道:“钱遗爱,你带朕去看看你们的粮仓,我倒要看看粮食为什么不够?”
钱遗爱看到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只有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下去,没办法带着皇帝来到流民营北面的粮仓。
粮仓一共有十二个大粮囤,每个里面装了一千石粮食,合后世的一百吨。因为在二月末才运来,这几天并没有吃下多少,每个粮囤还是满满的。
前两天上元县的官员们废了半天劲,好容易筹集到二百多石粮食,装满一个粮囤都不够,最后没办法只有在每个粮囤底部用木板隔开,在上面铺了一层粮食,看着像挺多,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
朱宏三来到粮囤的面前,让人拿来梯子,准备上去看看。这时候手下的官员那敢让皇帝上去看,朱国寿赶紧说道:“陛下,这粮囤足有三丈高,陛下身体贵重绝对不能登高,还是让其他人去看看吧!”
朱宏三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套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点头说道:“好,你们说的很对,太子!你是朕的儿子,你代老子上去看看,这帮官员到底骗没骗朕!”
钱遗爱一听皇帝这么说,长出一口气,自己和太子关系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朱海得到父皇的命令,爬上梯子往粮囤里看了看,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铺的一层稻米。朱海下来躬身说道:“父皇,上面都是稻米!”
朱宏三问道:“你可看清了?”
“儿臣看的清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朱宏三嘿嘿冷笑两声:“太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西洋景!”
说完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你们几个去,将粮囤外面的蒲草帘子给朕拆了!”那些锦衣卫不管那些,只要皇帝有命令就是上天都要找长梯子。可是边上上元县一众大小官员可是吓得瘫软一地。
事情也和朱宏三想的一样,这帮官员上下其手,私吞了给流民的救济粮,这十二个粮囤只有上面一层粮食,下面用木板隔开,都是空心的。
朱宏三指着十二个空心粮囤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说的?钱礼德,将江苏布政使陈国寿以下所有官员全部拿下,由锦衣卫北镇抚司严加审讯,问问他们是怎么私吞朕的粮食的!”
朱宏三说完看了看江宁县知县,接着说道:“江宁县也不用去看了,估计一个样子,将应天知府马靖远,上元知县、江宁知县上下人等全都拿下,给我查,绝不姑息!”
皇帝龙威发作,在场的文官一个个瘫软在地,锦衣卫不管那些,将这些刚才还人五人六的大臣纷纷打掉官帽,扒了官服用绳子捆了起来。
朱宏三不管锦衣卫在这拿人,带上人回到宫中。
回宫后朱宏三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朱海小心翼翼的劝解道:“父皇,不要被那些贪污枉法之辈气坏了身子!”
朱宏三摇了摇手说道:“朕前几天就知道今天的样子,但是今天朕还要去,太子你可知道为何吗?”
“儿臣不知!”
“朕今天就是让你看看这些官员都是什么货『色』!流民营里的惨状你都看到了吧,就这样子这些官员还敢偷粮食卖,也许朕真应该杀一批官员了!”朱宏三说完用手指轻敲龙椅的把手。
朱海知道这时父皇动了杀机,赶紧为那些官员说情道:“父皇,这件事不能是全体官员所为,一定是个别人贪赃枉法!”
朱宏三看着朱海的样子像极了后世那些人模狗样的领导讲话:“革命的队伍是纯洁的,只是个别臭鱼坏了一锅汤!”朱宏三记得后世一个县级领导开会时就这么说的,不过没有半个月,他就成了那条坏了一锅汤的臭鱼,被踢出革命队伍。
朱宏三看着自己儿子,说道:“太子,你觉着今天朕带你去只是看个热闹吗?朕是让你看看,你信重的那些文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会借着你的信任,来挖你的墙角,破坏大明的基石!”
朱海听父皇训斥自己,不敢说话,垂手而立,乖乖的听父皇教育自己。
朱宏三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说道:“大明的基石不是你学的那些儒家教义,也不是跟随你的文人谋士,而是刚才看到的那些一个个普通老百姓!只有那些老百姓都吃饱了穿暖了,你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如果不让老百姓吃饱饭,崇祯就是你的榜样!反过来那些文臣士大夫,他们只是为你打工,做得好了一个个还要名留名青史,做的不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反过来还要说是你皇帝不对,你皇帝就是个昏君!”
朱宏三说完走到朱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朕说的这些话你可明白?”
朱海被朱宏三说的大汗淋漓,低头说道:“儿臣知道了!可是不借助这些文臣,如何治理国家呢?”
朱宏三笑了笑说道:“你能问出这句话,孺子可教也!这帮文臣就像拉磨的驴,不用鞭子打不会干活,一有空闲还要偷吃磨盘上的麦子,所以你要一手皮鞭一手利刃,不干活就用皮鞭来抽,偷吃麦子就要用刀杀了驴,反正天下想要来拉磨的驴有很多!”
朱海看了看边上站着的李承恩,知道父皇比喻的皮鞭就是锦衣卫,利刃就是东厂。
“父皇,如果皮鞭和利刃也不听话呢?”
朱宏三哈哈笑道:“那就看你皇帝的手段了!”
朱宏三说完对着李承恩的说道:“老李,你觉着朕说的对不对呢?”
李承恩吓得差点没拉裤子里,赶紧跪下磕头道:“皇爷,奴才就是皇爷的狗,皇爷让咬谁就咬谁!”
“老李啊,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朕不知道,广州城外五万三千亩良田是谁的?城里李家钱庄是不是你侄儿的?昨天晚上你和你干儿子李淦说让他监视韩奇对不对?”
昨晚上李承恩和干儿子说的话屋中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被皇帝知道个详细,李承恩这回吓得真『尿』裤子里了。
李承恩赶紧以头抢地,没几下额头都被磕出血,也不敢擦,哭嚎道:“皇爷,奴才可是对皇爷一片忠心啊!奴才害怕韩奇专权才让干儿子监视他,奴才绝对没有私心啊!”
朱宏三踢了李承恩一脚,骂道:“你这条老狗,你以为你有什么歪心思能活到现在吗?还不滚出去换条裤子!”
李承恩听皇帝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知道皇帝今天没想杀自己,赶紧起来出去换裤子。
看到李承恩出去,朱宏三挥了挥手让屋中小太监都出去,然后对朱海说道:“儿子,他们虽然称爹为万岁,但是爹不能真活一万岁,终究是要死的,这个江山也终归要传给你。你要记住,这个时代信谁都是扯犊子,只能靠自己!那帮文臣一个个说的山响,但是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你要用手中的鞭子和刀驾驭好他们,这才是一个明君应该做的,而不是弄一些什么狗屁学问,知道吗?”
朱海知道今天是父皇认真的教给自己为君之道,赶紧点头说道:“儿臣记住了!”
这次贪墨大案牵连甚广,基本上两县所有官员都牵连到里面,一共涉案人员一千六百多人。除了两县官员外,还有收购粮食的粮商、运送粮食的车队、牵线搭桥的牙行,这些人在朱宏三有杀错不放过的严令下,纷纷被锦衣卫抓住下了大狱。
不过除了几个首犯以外并没有多少人担心,大家还以为这件案子和前明一样,杀几个替死鬼就完了。可是他们看错朱宏三了,案件审理完毕后,朱宏三大笔一挥,一千六百多人,连带他们的家人,一共两万四千多人,被腰斩的九百六十人,砍头的两千三百多人,官买为奴、发配吕宋的不计其数。其中一个粮行的伙计,就在那个粮行干了不到半个月,也被扣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本人处死,家人发配吕宋。
这件被后世称为的神武三大案之一“流民案”,历时半年有余,才在滚滚人头下落下帷幕。而南直隶本地的官员这时才发现,原来新来的这个主子是个心狠手辣不次于朱元璋的皇帝。不过这些人还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三大案中杀人最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