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听说朱海背着自己用首辅的职位和佟养甲做交易,气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朱海骂道:“太子,你疯了不成?你知道佟养甲和你大舅一家有多大的仇吗?你知道当年你二表哥马绍基就惨死在佟养甲叔侄手上吗?你知道当年佟养甲对老夫迫害成什么样子吗?”
朱海看到马明远怒气勃发,赶紧解释道:“舅舅,这也是没办法,现在朝堂『乱』成这个样子。您有被方逢年、瞿式耜两方弹劾,不和佟养甲联盟度不过眼前的危机啊!”
“和佟老贼联盟就行了吗?太子你知不知道佟养甲吃人不吐骨头,和他联盟?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太子位置坐的稳了?”
马明远是朱海的舅舅、岳父、老师,小时候朱海就是在马明远眼前长大的,所以马明远今天说话有些重了,他忘了面前这个外甥不是普通人,是大明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
朱海听马明远这么说心中十分不满,依着马明远说的自己能坐上太子这个位置都是你的功劳?
“舅舅,本宫能成为太子自然有舅舅的功劳,但也是祖制规定的!”
太子语气的变化让马明远心中一动,他转身看了看朱海,现在这个朱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也不是那个看到自己女儿马宁儿就脸红的幼稚少年,而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一个国家的储君。
“太子殿下,您知道佟养甲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个老家伙手狠心黑,他要当了首辅必定对太子不利啊!”马明远称呼太子不免带上了尊称,毕竟现在马家和太子是一体的,这个时候得罪太子实在不智。
朱海站起来搀扶马明远坐下,然后说道:“舅舅,您还没听我说完就发火,外甥还有下一步计划呢!”
“舅舅,现在我们利用首辅这个职位引诱佟养甲上钩,等福建事情发生后,父皇必定要召回内阁阁老商讨福建之事,到时候舅舅可以举荐二表舅冯自用来出任这个首辅!这不就既达成咱们的目的,又不让佟养甲得逞,正是一举两得!”
朱海提到冯自用还真让马明远有些意外,毕竟这两年冯自用成为酱油阁老,虽然明面上主管吏部,手中权力很大,但是吏部一直马明远直管,组织部和人事部两个尚书都是马明远的同学,自然不能听冯自用的。
这个一个酱油角『色』现在竟然要接自己的位子,不禁让马明远有些怀疑是不是朱海和冯自用暗中有什么交易了。
马明远狐疑的问道:“冯自用?太子怎么想起他来,是不是冯自用找到你了?”
朱海听马明远有些怀疑,赶紧解释道:“舅舅放心,二表舅并没有找我,而是我去找的他!舅舅请想,如果舅舅罢相谁能接任?无非就是三个人,大舅舅一个,但是大舅舅和舅舅您政见冲突,大舅舅上台恐怕舅舅那些同年下场不好。第二个就是佟养甲,这不说了,他上台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第三个就是二表舅了,舅舅不知听没听过萧规曹随这个典故?”
马明远进士出身,并且还是全国第四名,当然知道萧规曹随是什么意思。汉朝刚建立的时候社会被战『乱』破坏极大,萧何为了发展生产制定了一系列鼓励人民生产的积极措施。等萧何死后曹参当丞相的时候,曹参对萧何的所有制度一字不改,全部照章执行,自己每天就是喝酒玩女人,天天不上班。
当时刘邦已经死了,皇帝是刘邦的儿子汉惠帝刘盈,皇帝看到这位老兄也不正经上个班,就问曹参你作为丞相天天不上班这朝政怎么办?
曹参回答道:“请问陛下和高祖相比怎么样?”
刘盈想了想说道:“不如也!”
“那请问陛下臣和萧相国相比怎么样?”
“曹相国你好像差一些!”
这时曹参一拍大腿说道:“这不对了,你不如你老子,我不如萧何,现在朝廷的制度是两个聪明人顶的,咱们还改什么?不如喝酒玩女人多好?”
当然,曹参倒不能这么和皇帝说话,但是实际意思就是这样,所以萧规曹随的意思就是按照前任的成规来办事。
朱海当然也知道萧规曹随的意思,也不解释,接着说道:“舅舅请想,二表舅能力比舅舅差,对舅舅的大政方针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同时二表舅也是出自湖广,对舅舅的手下同年也能放过一马,这样将来舅舅重新出山才有了保证!”
马明远一听朱海这么说心中也有些意动,大哥马济远向来反对自己的新政,只有二表哥冯自用上台才能继续推行新政,如果大哥上台,那自己可就永无出头之日。
朱海看到马明远有些心动,赶紧在边上敲边鼓:“舅舅,如果大舅舅和佟养甲上台,外甥也不好受,只有二表舅上台,外甥才能坐稳这个太子的职位,也只有外甥的职位保住了,将来舅舅才有重新起复的希望!”
马明远听朱海这么说心中叹了口气,太子果然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听自己摆布的年轻人了,这件事如果成功得利最大的就是太子。马明远是什么人?是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一眼就看清太子的目的。
太子说的好听,什么为舅舅你考虑,什么准备将来起复舅舅等等,这些都是虚的,太子随着年纪的增大,开始逐渐想要组建自己的势力,而不是在依附自己这个舅舅。
这次如果真按照太子说的发展,冯自用当了首辅,马明远那些同年门生必定为太子所用,同时大哥马济远的那些同年,为了避免被佟养甲迫害,也必定投靠太子,这样太子就取代马明远成为楚党事实上的老大。
马明远坐在椅子上左思右想,他和自己的党羽也多次探讨过,按照目前的发展这次自己大概真要罢相了。原因很简单,新政的反扑势力太强,自己作为首辅肯定要负有责任。只是马明远自己还没挑选好接班人,现在听朱海这么说,马明远也发现,不管自己挑选谁,也不如冯自用来的合适。
马明远想了想问道:“二表哥那边你通知他了吗?”
朱海听马明远这么问心中大喜,他知道马明远已经打定主意按照自己说的办。
“舅舅,二表舅那边外甥安排夏完淳去办的,应该没问题!”
“佟养甲那边呢?”
“那边是钱遗爱去说的,也应该没问题!”
提到钱遗爱马明远突然想起来,今天太子说的这个计策既毒且狠,完全不像心地善良的朱海能想出来的,朱海手下的谋士就那么几个人,唯一能有此智力的就是那个神童钱遗爱。
想到这马明远问道:“太子,今天这个计策不是你想的吧?是不是钱遗爱给你出的主意?”
朱海听马明远这么问那能将钱遗爱卖了,但是也没办法不回答,只好斯斯艾艾的打马虎眼。
“那个。。那个。。舅舅你听外甥说,这是我们三个商讨的结果!”
朱海这幅表情马明远也不用问了,他心中很明白,正是钱遗爱的馊主意。
马明远虽然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要罢相,但是被一个年轻人玩于掌股之中实在不高兴,马明远心中骂道:“好你个钱遗爱,老夫你也算计,等着老夫的怒火吧!”
朱海看马明远同意心中大喜,原本他打算回东宫的,但是出门一看天『色』已经太晚了,皇宫都已经落锁。明代宫禁十分严格,皇宫落锁后除了有皇帝的圣旨,要不任何人都不许开门,就是皇宫中失火也不准开门。
朱海看了看天『色』今天没法回家了,不过好在自己出门时就嘱咐过太子妃,今天自己可能不回来了,让她有个防备。
朱海带着双喜又回到马宁儿的那个院子,今晚上就在这凑合一下得了。
至此,朝中阁老为了反抗皇权,为了维护自己合法权利的统一阵线彻底结成,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发展了。
瞿式耜等东林党负责舆论,自然对军机处领班陈名夏大扣屎盆子,什么贰臣、三姓家奴等等,就连当年孙之獬首提剃发令这个功劳都给了陈名夏,一时间陈名夏的大名在朝野内外真是臭大街了。
这只是舆论方面,还有政务方面,各部的给事中都归瞿式耜管,这帮科道御史将官僚风气发扬光大,只要是你军机处出来的文本,到各部肯定不通过。这帮给事中也狠,并不说明是什么原因,只是将行文封还,一句话格式不对就将军机处的书办打发了。
陈名夏接到被封还的公文也很头疼,很可能找了半天只是一个错别字。但是人家给事中有道理,不符合文书形式。国家法律可是规定,朝廷行文不能有错别字,如果有涉事官员要受处分的。陈名夏现在还要感谢这帮给事中,毕竟人家只是将行文打回,并没有追究你的处分。
就这样朝政在这些科道御史手中根本停滞不前,陈名夏有困难也不敢和皇帝说,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这么一个重要职位,和皇帝说自己不能干?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没办法陈名夏只能交代手下一定要仔细检查公文格式,万万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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