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堇海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感。
他完全没有想到,魏为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他原本还以为双方还要彼此试探,然后经过几轮的你来我往的交涉,然后在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这边叫上一伙人,那边叫上一伙人,才是摊牌的正常的场景。
可是,就在这个小河边,两个非主事人,就这样很随意的摊牌了,给人一种太儿戏、不够正式的感觉。
让齐堇海有些措手不及。
他愤怒的盯着魏为,一字一顿,缓缓的问道:“不沉船就是个陷阱,等着我们齐家跳呢,是不是?”
“算是吧。”
“你们也没有可用的不沉船,对不对?”
魏为略感疑惑,“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你们有可用的不沉船,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偏偏等到我们齐家抛弃云家之后才拿出来呢?”
魏为微微一笑,“你们是这样想的,那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们,有可用的不沉船。”
齐堇海大感震惊,“真有?那云家之前为何不拿出来?难道就是为了等着陷害我齐家吗?不能啊,他们怎么知道齐家要抛弃云家。”
“因为不沉船不是云家的,是我的。”
“你的?”
“对,我的。”
“你既然有不沉船,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啊,脑中好东西太多了,轮不到它。”
“你…”
齐堇海有点荒谬的感觉,魏为一个书生,一个从来没有涉足过船运的书生,竟然说不沉船是他的。
这岂止是荒谬啊,简直就是荒谬啊。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齐堇海终于明白那句,“你们齐家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的真正意义。
无论他们齐家偷不偷不沉船技术,云家都稳赢不输,而且偷了技术可能更惨,因为他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换回真正的技术。
“你们想要什么?”
“半个齐家吧。”魏为说的很随意,就好像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
“你…”齐堇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愤怒的呵斥道:“你妄想!就一个不沉船的技术,就行两要半个齐家?”
魏为看着齐堇海说道:“你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齐堇海却更加愤怒了,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好像随时要把魏为推下河一般。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关键是你生气没用啊,咱们就是探讨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解决问题,怎么样对咱们两家最合适,你生气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啊。之前你们还想把云家全部吞下呢,我们也只是反击而已。”
齐堇海死死的盯着魏为,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呵呵呵…”
不过,片刻之后,他却陡然冷笑起来,好像怒气凭空消失一样。
他随后也如魏为一样,坐在河边的石砖上,“我到要听听你们想要哪些?”
“这个简单,首先,拿出五成份额给云家,其次,剩余五成份额的酬劳给云家,注意不是利润,是全部酬劳,就是按每艘船一万五千两的酬劳给云家…”
齐堇海再也忍不住了,怒喝一声:“做梦!”
魏为则继续淡淡的说道:“是不是做梦,等会儿再说,你先听我说完,还有啊,齐家不是组建的一个小船队吗,有六七条船,全部给云家,最后把你们那个小船坞给云家,嗯…差不多就这些了。”
齐堇海被气得脸颊抽搐不已,脸色涨红,不停的运气。
他就迫不及待的呵斥道:“做梦,你就是在做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不是觉得拿住我们齐家了?没错,在不沉船上,你的计策很妙,拿住我们齐家了,可是,就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想吃下半个齐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齐堇海几乎是叫喊着说了这番话,引起了几个行人的注目。
魏为对这几人微笑着致意,示意他们根本没事,行人看了几眼,觉得只是朋友间的争吵,也就离开了。
齐堇海见魏为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还有点高兴的模样,不禁感到一丝心虚。
他略微停顿,继续说道:“我们根本就不用求着你们,只要我们求求丰大人,打通丰大人的关节就可以,为何一定要求你们呢?”
魏为索要的这几样,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能搞定以丰明魁为首的一批官员。
“嘿嘿嘿…”
魏为耻笑几声,正欲说话,却感觉手中的鱼竿动了几下,他猛然提竿,却又是空空如也,鱼饵也被吃光了。
魏为并不在意,一边重新挂饵,一边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不要以为搞定了工部官员就万事大吉了,放心吧,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
“你们还能怎么样?”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接受我提出的条件,不要走上另外一条路。”
“要是我们偏要走走呢?”
魏为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那就是欺君之罪。你应该也听到了一些传言,那是我叫人传出去的,如果你们执意走这一条路,我也只能把你们推向欺君之罪的谣言漩涡。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制造舆论。”
齐堇海不知道舆论是什么意思,但是大体能猜到。
“谁信你?”
“不用谁信我,只要那些大人不敢帮你就行了,而且一旦事情闹大了,他们自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保你们,到时候肯定会奏明陛下。一旦陛下知道了,齐家肯定就完了,说不定还可能是夷族之罪。”
齐堇海的脸颊已经变得惨白,但是他还是说道:“陛下仁慈,当不至于此。”
“其他事情可能不至于,但是舰船的事情肯定至于,因为这些舰船就是为了将来北征高丽做的准备,北征高丽一直陛下的心病,如果你们齐家在此事上违逆陛下,抄家流放肯定是最轻的处罚。”
“一旦事情闹大了,齐家肯定就完了。”
齐堇海已经在商场混迹多年,也并不是无能之辈,不会被别人的几句话就轻易唬住。
可是当他看清魏为环环相扣的布局,将一个抄家流放的罪责突然摆在他面前,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可是任他如何大胆猜测,也想不到抄家流放啊。
魏为一番话说下来,他才第一次考虑抄家流放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