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脊背,无力的靠在冰冷冷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满是香薰味道的空气。
五星级酒店就是这样。
哪怕是一口空气,也矜贵无比。
可她闻了,就会喉咙不舒服,甚至胸口窒息的难受。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
她在嘴边摸到一团黏糊糊的液体。
拿到眼前一看。
居然是血!
“清颜,你要好好保护妈妈的心脏哦,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还有,幸福的活下去,一定一定要……幸福!”
妈妈的话,在耳边回荡。
她揪着绞痛的心口,眼前黑黑的,人也摔倒在地。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
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将房门推开。
外面的走廊空荡荡。
但她还是虚弱的喊了一嗓子,“霍星宴,送……送我去医院!”
“小桃子!”
有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像光怪陆离的梦境,感知得到,却抓不住。
她呢喃了一声,“景哥哥……”
影子哥哥……
后面四个字,由于她完全昏厥了过去,没能说出口。
再苏醒时,人已经住进海滨医院的特护病房。
“清颜啊,你可算是醒了,真是把爸爸给吓坏了。”
病床边,父亲阮宏斌满面笑意。
就连继母陈翠都对她极好,“清颜,你告诉陈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陈姨回家亲自下厨,做好了,给你带过来。”
“是啊是啊,姐姐,你放心,医生说,你只是最近拍戏太累了,才会晕倒的,心脏没有问题哦。”
陈翠的女儿,陈思瑶笑的软软的,千娇百媚。
阮清颜从病床上坐起。
她态度冷淡,疏离,“你们怎么会过来?谁通知你们的?”
妈妈死了,爸爸再娶。
即便陈思瑶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都能疼爱备至。
而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几乎被遗忘在一边,自生自灭。
如此凉薄的亲情。
她早就割舍掉了。
以至于,难得回一次老家,她都没想着去看看他们。
“是姐夫啊,姐夫对你真好,你昏迷这三天,一直都是姐夫亲自照顾的呢。”
陈思瑶娇滴滴的,看着倒是很乖巧懂事。
可在她的记忆中。
她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最喜欢的,就是欺负她,和抢她的东西。
高三那年,陈思瑶还偷偷把她的录取通知书给撕了。
要不是班主任打电话来确认。
她还真以为,自己根本没考上电影学院呢。
“姐姐,你还病着呢,姐夫替你在剧组那边请了假,等出院了,咱们就一起回家住吧,爸爸这几年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小钱,给咱家买了个五居室呢。”
在海滨,五居室的大房子,再便宜,也要两三百万。
他父亲这小生意做的,倒是红红火火。
而唯一的亲生女儿在云城上学工作,就算再难,难到要饿肚子,亲爹也没说帮衬过一次。
陈翠怼了女儿一把,陪笑道:“清颜啊,你别听你妹妹胡说八道,那房子是回迁房,不值钱的。”
是啊!
她当然希望自己觉得那房子不值钱。
要是太值钱,她且不是会想着去继承财产?
“行了,清颜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就别一个个在这唠叨,先回家去,这里有我陪着就行。”
阮宏斌呵斥。
陈翠和陈思瑶磨磨蹭蹭离开。
阮清颜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看这一家三口如何演戏。
“霍星宴给了你多少好处?说说吧,我听听,看您卖一个女儿,值不值这些钱。”
他们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要说没有企图,鬼都不信!
阮宏斌讪笑,“清颜,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关心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怎么会收女婿的好处呢,你多心了。”
“好,那我打电话问问你女婿,看他怎么说。”
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同一时间,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霍星宴手里提着一三层的保温饭盒,走进来。
总是精致的面容,此刻略显憔悴。
不过整体看来,依旧是一丝不苟,完美无瑕。
只是手背上略微有些红肿,隐隐可见横七竖八的血丝贯穿其间。
阮清颜蹙了蹙眉。
阮宏斌毕恭毕敬的起身,讨好道:“星宴来了?快快快,快坐下来,你照顾清颜三天,肯定是累坏了,剩下的,就由我……”
“你别碰他。”
阮清颜语速很快。
霍星宴躲开阮宏斌来拿饭盒的手,退后一步,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黑眸厌恶至极。
阮宏斌尬笑,“看来有钱人都有洁癖啊,清颜,你是星宴的妻子,也要注意一下。”
“我不用。”
她很自然的接过保温饭盒。
霍星宴也很自然的说道:“她不用。”
阮宏斌闹了个无言以对。
阮清颜冷睨他一眼,“你还不走?”
话音未落,霍星宴就从抽屉里拿出酒精消毒喷雾,开始喷。
她指了指阮宏斌坐过的椅子,“重度污染区。”
“嗯。”
半瓶消毒液全喷上面了。
阮宏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张老脸抽抽的,俨然一腐烂的肉包子。
“那个,我忽然想起店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晚上我再和你陈姨还有妹妹一起来看你。”
话刚说完,这亲爹就灰溜溜的跑了。
阮清颜冷笑,“你把他们找过来,就是想看我笑话?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可以消失了吗?”
一大家子嫌贫爱富的东西。
在霍星宴眼里,根本连垃圾都不如。
而自己,正是从这垃圾堆里挣扎出来的可怜虫。
“不想报复?”霍星宴就着她的手,一层一层打开保温饭盒。
饭盒里的菜色很营养,就是太素。
阮清颜看了就没胃口。
她想吃海滨的特色海鲜大排档……
“报复不报复的,和你有关系?”
她干巴巴吃着饭,脑子里全是麻小、生蚝、冰镇大扎啤!
“我帮你。”
霍星宴俯身,解她病号服的扣子。
阮清颜怒,“霍星宴,你个臭流氓,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脱我衣服干嘛啊!”
“你吃衣服上了,太脏,下次给你拿个围嘴。”
好家伙,这是把她当宝宝养啦?
还围嘴!
霍星宴还在脱。
她一气之下,直接将饭盒扣他脑袋上了。
“……”
空气一片寂静。
下一秒。
“喂!霍星宴,霍星宴你醒一醒!你至于吗?就是弄脏了一点头发,你居然……晕了??”
病号照顾病号。
直到入夜,霍祖宗才醒过来。
他,“道……”
她,“对不起!”
外加九十度鞠躬。
他,“需要诚意。”
她,“您说了算。”
好沮丧……
感觉每次吵架、冷战,闹到最后,兜一大圈子,最后赔礼道歉的人,一定是自己。
一个星期后,出院。
阮清颜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