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的,你敢——”话未说完,一杆长枪已经将胡老三钉在那里,从前心贯穿后背,鲜血顺着长枪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胡老三呆呆的看着此刺进自己身体的长枪,已经再也不能发狠了,这小子下手还真狠辣,竟然一点也没有犹豫,再抬头望向程东,却在程东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和酸楚,但是随即却是猛地抽回了长枪,任凭一彪鲜血喷出,飞溅在北风之中,胡老三也随着被摔倒在地上,嘴巴犹自一张一合的,却已经说不出话,究竟是在咒骂还是在悔恨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从这一刻,所有的边军将士对程东却是多了一丝畏惧。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就连对岸的乌桓贼兵也是心中泛起一阵惊惧,对程东更多了畏惧之意,但是所有人之中却只有赵当的心思最多,隐隐的觉得程东的可怕,或许收留程东是个错误的事情,只是偏偏此时赵当没有办法发作,呆呆的看着程东心中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
再说程东从战马上翻身下来,默默地站在胡老三尸体前面,好一会才蹲下身去,轻轻地合上了胡老三的双眼,然后起身朝赵当走去,只是抬头望见赵当望着自己那纠结的目光的时候,程东心中一震,就知道自己表现的糟了,如今已经引起赵当的顾忌了,这可不是程东想要的,如果被赵当惦记上,对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也正是这一眼让程东多了一点心思,转眼间走到了赵当面前,猛地单膝跪倒在地,猛地一抱拳:“将军,属下有一件事相求,还请将军应允,方才私自做主,答应了胡三哥给他的家里送去一笔安家费,却没有经过将军的许可,此时特意来求将军能够应允。”
声音很低沉,听得出有些悲戚之意,赵当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程东了,此刻程东究竟是希望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程兄弟,老三本来就是咱们的兄弟,自然应该照顾他,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何必用你来求,起来吧。”
虽然听上去充满了难过,但是却没有在战马上动一下,只是俯瞰着程东,也不知怎么的,有一刻竟然动了杀机,要不是程东高呼了一声:“多谢将军,将军高义程东铭记在心了。”
嘴上说的慷慨激昂,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从今以后自己和赵当只怕是已经离心离德了,只是这是自己的错吗,呆了一下,猛地长身而起,程东心中已经不再胡思乱想,只是翻身上马,一催马又上了小桥,只是在经过赵当身边的时候,程东却是低声说了一句:“将军,程东这就率人攻克厩奚城,你还是快点点起人马过来接手才好,边军如果没有一座城池可以休养生息,那么早晚是要消失的,所以必须拿下厩奚城。”
话音落下,程东催马冲了出去,只是一番话让赵当当场怔在哪里,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拿下厩奚城?固所愿尔,只是这不等于造反吗,就算是刘虞和公孙瓒也不会答应的,这怎么能行,可由不得程东乱来,此时无论程东做什么,但是承担这个后果的却一定是自己,想到这,猛地抬头高呼道:“程东,你给我站住——”
可惜已经晚了一步,程东过了桥,策马之间,朝巴布扎一摆手,巴布扎不敢怠慢,猛地吆喝了一声,一百多骑已经紧随着程东已经冲了出去,疾驰的马蹄声遮掩了赵当的喊声,转眼间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虽然李彪等人还是紧跟着他,但是此时的程东却能感觉的到,有形无形之间好像他们都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不由得心中苦笑了一声,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了,还是我的兄弟吗?我还能放心将背后交给你们吗?”
程东没有指望有人回答,因为从李彪和杜奎的脸上就能看的出他们对自己的冷落,那都是因为斩杀胡老三带来的,这事不可歇止得得副作用,即便是程东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程东却还是受不了,自己何尝想要众叛亲离,要说起来这一切还都是拜赵当所赐,不过——心中正想着,却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喝了一句:“能,程老大我就在你的背后——”
不由得一呆,回头看清说话的那人竟然不由得有些难以置信:“张泰,你——”
说话的人正是张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伍里,一直默默地跟在自己身边,可惜当时程东心中事情太多,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张泰,更让程东想不到的是,能应和自己的竟然是他,张泰不是应该恨自己吗?
或许是感受到程东的不敢置信,张泰也是泛起一丝苦笑,回头看看离着他们不远的巴布扎,却是朝李彪等人看了一眼:“程老大,我只是不甘心,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战死,也不愿意窝窝囊囊的活下去,再像以前一样那样活着,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当人,我真心感谢程老大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再世为人,我愿意跟着程老大拼下去。”
话音落下,却又不等程东说话,张泰自顾自的朝李彪杜奎崔明王大个子看了一眼:“兄弟们,程老大来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变化你们却看见了,袭击乌桓贼兵,只是如此就足够咱们活下去,每顿兄弟们都能吃上肉,也有足够的战马供咱们驱使,这不是兄弟们盼望的日子吗,如实能够拿下厩奚城,将来咱们也有了容身之地,这一切只有跟着程老大才能得到。”
“张泰,不用说了,如今我也是边军的弟兄,所以我就要为边军着想,我不能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猪狗不如的活着,慢慢的被人夹磨死,就算是死还不能活得好一点,我知道兄弟们不理解我,都在恨我杀了胡三哥,不过我也不想解释,知我者为我多烦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程东心中怅然,却是猛地喊出了这么一句,骤然间心情忽然放开,是呀,自己纠结什么,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吗。
不知不觉远远地已经望见厩奚城的城墙,程东心中一时间激荡起来,这才是自己的走出来的第一步,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自己的烙印,那么这个烙印就首先留在厩奚城,心情激荡之下,猛地喊了一声:“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声音悠悠,远远地飘荡而去,让厩奚城上的郡兵一阵惊疑不定,有人喊了一声:“是边军——”
马蹄声渐近,郡兵们还弄不清情况,一时间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只等看到了黑夜中那模糊的影子的时候,才有一名什长喊了一声:“快去告知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
这里边有人急急地从城墙上下去,一路小跑的朝县衙冲去,却不想眨眼间那一大队的骑兵冲到近前,城上的郡兵们才看清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登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有人失声喊道:“是乌桓贼兵,不是边军——”
随着声音乍起,郡兵们才慌乱的开始准备防御,只是一下子那里准备的妥当,眼看着大队骑兵就已经杀到了城墙下,不过郡兵们还没有太过于紧张,毕竟乌桓贼兵不善于攻城,一道城墙足以将这些贼兵挡在外面,但是谁也想不到,就在此时,城门忽然悠悠的打开了——
狗子心里紧张的要死,大哥让自己来做这件事,狗子一点把握也没有,从进了城就一直没有懈怠过,一直盯着那个城门,可惜城门有人把守,自己根本凑不过去,但是就在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所有的郡兵却都跑上了城墙,终于有机会了,狗子才悄悄地溜了过去,他人又小,黑夜中根本不引人注意,摸到了城门前,吃力的将门栓挪开,想要打开那道大门,也只是勉强打开一点。
幸好急促的马蹄声遮掩了大门的声响,几十名郡兵又在城头上准备迎击乌桓贼兵,也没有人会想到竟然有人偷偷打开了城门,狗子松了口气,耳听马蹄声更近,哪还敢犹豫,大哥说过,只要开一点门就好,想到这,转身就溜回了城墙根上,然后在角落里躲了起来。
乌桓贼没有破过城,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去打开城门,而且乌桓贼兵远道而来,绝不会带着攻城的利器,这也是郡兵们放松的原因,再加上先前以为是边军,这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过一切正是程东想要的,眨眼间已经率领骑兵大军冲到城下,停也不停,早早就招呼张泰和李彪等人,看到城门有一道缝隙的时候,不由得一声大喝,轰然间撞上了城门,众人合力将城门撞开了,随即大军冲了进去,一瞬间让城上的郡兵炸了锅:“城破了——”
城门一旦破了,也就意味着短兵相接,并不曾打过几回仗的郡兵,又如何是凶恶的乌桓贼兵的对手,别说组织防御,一时间反而乱作一团,好在骑兵并没有和他们纠缠,已经冲进了城中,安静的厩奚城彻底的被马蹄声惊醒了,打断了无数人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