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得厉害,无星无月的,公孙瓒吐了口气,也不由得打着哈欠,心中却是很焦急,事到如今竟然还没有攻下蓟县,这真是块难啃的骨头,要不是公孙瓒这段时间市值股太虚了,真想亲自领兵冲上去,看着大营中无数伤兵,公孙瓒一颗心就往下沉,这一战不打都不行,一旦拿下蓟县,只怕再也无力进攻其他的城池了,只能在此地暂时休整,短时间之内无法再有任何行动,边军的强悍真是出乎预料。
“天快亮了,将军——”身后传来田豫迟疑的声音,莫说始终不断攻城的兵卒,就连军司马田豫都有些坚持不住了,如此下去,兵卒们会不会垮掉,纵然公孙瓒威望足够了,但是此时兵营中也开始有人抱怨了。
公孙瓒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厮杀到了这地步,要是暂时停下,等于让边军恢复过来,要想在拿下蓟县,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更何况咱们攻打蓟县,程东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只怕如今援军就在路上了,要是援军赶到咱们这一躺不是白来了。”
“那将军——”话到此处田豫反而犹豫起来,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什么:“是不是让白马义从也冲杀一阵,要不然将士们怨怒太重了——”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要不是开口的是田豫,公孙瓒只怕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爸妈已从乃是最精锐的骑兵,要是下马步战简直就是浪费,不过田豫所说的,告诉自己倒也有些想法:“我知道一定是将士们在说什么,才会让先生如此为难,不过我留下白马义从是要瞪着破援军的,现在如果下马步战,一旦白马义从累了,到时候援军赶到不能尽快消灭援军,到时候这一战岂不是要败北了。”
叹了口气,田豫只是苦笑着无话好说,公孙瓒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自己能和兵卒们解释这些吗,就算是解释也没有人会听的,既然说不通,田豫也就不再言语,公孙瓒只是从战局出发,这个选择并不算错,可是——
天快亮了,公孙军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只是却只有千五百人,严重的伤亡让公孙军也已经无法在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不过此时城中的边军却还只有不足七百,而且多是伤员,有的等到公孙军撤走,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乃至于活活累死的。
蒋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看着微微放亮的天色中,一片黑压压的公孙军如潮水涌来,想要用力握紧长枪,只是好像手指头都没有感觉了,还能不能在坚持过这一轮,自己已经尽力了,就算是蓟县失守,也足以让公孙瓒在此短时间之内无法再进一步,程东,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要是还能多一些兵马就好了,可惜渔阳的兵马也不多了。
“杀——”蒋承拼尽力气喊了一声,长枪猛地刺出,将一名公孙军挑落城墙下去,不过一支利箭射来,蒋承却没有躲得开,被射在了肩膀上,幸好伤得并不严重,蒋承嘿了一声,猛地伸手将箭矢给拔了下来,带出一道血箭冲出,蒋承如此铁汉也不由得一声闷哼。
只是黑压压的公孙军冲上来,蒋承手中的长枪也变得无力了,终于想要刺下,却一抖手长枪差点抖落下去,公孙军攻上了城头,双方绞杀在一起,不时有边军抱着公孙军一起跌落下去,战事异常的惨烈,只是既便是如此,边军也已经开始慢慢地收缩了,更多的公孙军涌上来,蓟县城危危可及。
公孙瓒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应该能拿下蓟县了,尽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但是只要拿下蓟县自己就能夺取整个涿郡,从东面南面包围边军,用刘虞号令代郡,绝对可以把边军困死在里面。
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尖锐的号角声,这是公孙军发现敌情的号角,让公孙瓒一呆,不由得脸色大变,猛然回头,隐约的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大片的黑影,随即爆发出一声高昂的吼声:“杀呀——”
来人足有三千军,领头的正是鞠义,身后跟着先登死士营,远远地望见蓟县城好像被攻克了,心中又惊又怒,只是扯着嗓子吼了起来:“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战旗所指,望尘逃遁——杀——”
身后先登死士营也随着一起喊了出来,尽管也都是够疲惫了,但是还是冲过来,不然再晚一刻,他们将没有去处,支援不成反而落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所以这时候也不得不拼一场了。
公孙瓒脸色一变,却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猛地回转马头,战旗一挥:“白马义从,随我杀——”
三千白马义从,这一只最精锐的骑兵轰然应声,一直在养精蓄锐的他们,面对着步卒的边军援军,根本就毫无畏惧,只要破了这一只边军,蓟县城也要随即陷落,可谓是一战功成,始终看着别人打仗,白马义从也已经等待的太久了。
望着一片白马冲来,鞠义并不慌张,眼中精光一闪,既然敢来驰援又怎么能没有准备,况且今日一战鞠义等待多时,若是一战功成,必将名扬天下,也好在将军面前扬眉吐气,心念一转,只是镇静下来,眼见白马义从已经杀奔到三百步外,忽然大戟一挥,先登死士营登时顿住,盾牌手朝前冲出,在两军阵前加成一个木盾阵,随即长戟兵靠前,将长戟搭在木盾上,瞬间结成了拒马。
而随着先登死士营的变化,两侧各有一千兵马,又纷纷朝两侧分散,只将先登死士营让了出来,在战场上如此分兵,分明是自取灭亡的迹象,只是鞠义浑不在意,盯着白马义从越来越近,大戟朝地上一支,后面有兵卒将长枪就差在了长戟兵手中的长戟上,那木柄竟然箍了一个铜环,这一连接就变成了一个长有一丈多的怪物。
就在白马义从马上就要冲进的时候,本来探出来不长的大戟,却忽然猛地朝外探出,一瞬间多了数尺有余,这变故出乎预料,白马义从反应不及,长枪根本次不到敌人,却已经被长戟刺在了马上,一时间战马悲鸣,前面数十人就倒了下去,登时让后面的人有些慌乱,只能被破朝两侧分兵。
但是这时候,呆在两侧的边军,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张开了大弩,这大弩被边军改造,能射出一百五十多步,此时白马义从虽然只是微微一顿,边军已经抓到了机会,之间鞠义一挥大戟,只听蹦蹦之声响彻四野,漫天的箭矢将白马义从笼罩,那一刻便有数以百计的白马义从从战马上跌落下来,更有许多白马摔倒在地。
前面的战马到底,后面的战马本能的就要避开,白马义从的阵型登时一乱,不过毕竟也是精锐的骑兵,顷刻间,忽然分成两股骑兵,却放开了中央的先登死士营,而向两侧弩兵冲去,白马义从意识到弩兵的威胁更大,还是先行剪出两侧的敌军才是上策。
便在此时,见到白马义从还有六七十步,边军忽然阵型一变,只是将弩弓朝身后一丢,随即每人从身后取出一柄大斧,结成方阵,随着有人喊了一声:“杀——”
前排不管有人没人,大斧猛地劈出,后面随即跟上,一排随着一排,也不管有人没人,只是乱翻朝前猛劈,不停挥动的大斧,就好像一个滚动的车轮迎向白马义从,面对这种阵势,白马义从也是有点慌乱,那些大斧这样滚动,一旦冲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就算是击杀敌人,但是也难免为敌所伤,可惜再想反应终究是慢了,双方轰然间撞在一起——
一声声惨嚎,白马义从被大斧劈中,连人带马栽倒在地上,还不等如何,后面的大斧又劈了过来,不管如何格挡,也抵挡不住轮番的大斧,生生被劈死在场中。
不过白马义从冲过来,虽然横遭惨死,却也将边军阵型冲的一滞,前排不少人被长枪刺死,更甚者被战马活活踩死,只是既便是如此,边军却丝毫不敢乱,此时意乱,被骑兵追杀可是只有死路一条,想要对抗骑兵,就只有结成战阵,这是每一个兵卒都知道的,特别是常年应付乌桓和鲜卑马军的他们。
双方一接触,几乎都是倒下一片,不过随着白马义从一顿,冲势不复存在,后面的也不得不缓下来,边军用生命停住了马军的冲锋,而此时鞠义眼中杀机大盛,猛地一喝,舍下左翼,而直奔右翼而去,大戟兵汉莎这,朝着速度减缓的白马义从杀去,双方被堵在那里,眼见如此,后面的白马义从只能朝侧面一带战马,直接从一侧抄了过去。
更多的白马义从眼见事不可为,便兴心从边军候诊绕过去截杀,从而打开一个缺口,反而让开了前面的战场,这边白马义从还没有调转,鞠义已经看出端详,大戟一挥,先登死士营忽然一转,索性舍下两翼,率领先登死士营直扑公孙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