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一轮一轮的进行,众人也渐渐审美疲劳了,有人聊天、有人喝酒、有人无聊的转扇子。
“第十场,状元崔容时和长乐郡主。”
刚刚还在闲聊、无聊的打哈欠的人们立刻来了精神,这是曲水流觞局呼声最高的一组,也是状元与郡主的组合,大家期待值都被提高了。
按宫规行礼后,崔容时说道:“草民将以琴为郡主书法伴奏,我们的组名是一世容晴。”
本来大家听到又是弹琴和书法觉得索然无味,当听到“一世容晴”时都来了精神,这个组合暧昧啊,状元郎果然玩的花。
现场有公公将琴放好,支起一个立架,在四角固定好一人高的白色素布。只见崔容时手扶“奔雷”琴,赵晚晴立于素布前。
琴声初初响起,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不多时越奏越急,曲调变得激昂,有如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海岸,直击人心。
赵晚晴随着琴声,双手持笔,右手簪花小楷,优美流畅,左手书法回溯魏晋书风骨,气韵天成。两人笔歌墨舞,相辅相成,仿佛渐渐与外界隔开,自成一体。当琴声渐渐趋于平静,赵晚晴已写完两侧对联,提笔横批,随后收笔。
仁宗让刘公公将对联拿过来,刘公公小心翼翼呈上,两种字体各自绽放,既自成体系,又相互呼应。左侧写着万顷金黄稻浪涌,富庶年景展宏图,右侧写着繁花似锦盛世春,人间天上共欢庆,横批天佑大越。
仁宗亲自将对联的内容念了出来,众人见状都跪拜,高呼:“天佑大越”。
郭后和太子都看向从来默默不语的赵晚晴,尽管知晓她通透聪明,却不知当她绽放光芒时是如此耀眼。
如果说状元郎文彩出众,众人不意外,可深居内院的赵晚晴不仅能双手写字,更兼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让汴京城第一才女都后退一射之地。两人双双站立,宛若金童玉女,说不出的美好。
“看来这第一名无可争议了,状元崔容时胸藏文墨怀若谷,文采天成,长乐郡主慧心青眼,雅态芳思,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两人双双跪下,崔容时深深叩拜,语气诚恳的说道:“草民不才,仰慕郡主风姿已久,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愿求娶郡主,以结秦晋之好,定百年良缘,求陛下赐婚。”
别说是仁宗,其他人都惊呆了,怎么演变为前小叔子和嫂子的爱恨情仇了,未听说过,有点惊世骇俗了。
钱贵妃故作无知的问道:“听闻长乐郡主之前与崔怀瑾少将军是有婚约的,这是……”
安郡王立即上前,“启禀陛下,这事还在我,自晚晴与少将军解除婚约后,身体时好时坏,无奈只能再请教相国寺住持,被告知缘分还在。我一想,崔家大公子孩子还未出生,那缘分只能是二公子了,就厚着脸皮求崔太尉再续前缘。”
崔太尉也上前,“陛下,臣妇和儿子儿媳都极敬重郡主人品,臣儿媳常说与郡主有母女缘,但家内突生变故,心中万分遗憾。崔家喜极郡主,若能即解郡王、郡主之困,又能再续前缘,实属我崔家之幸,请陛下成全。”
郭后缓缓开口,“自古姻缘天定,许是他们命里该有彼此,既是郎才女貌,官家何不成全呢?”
仁宗叹了一口气,“这段姻缘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花落崔家,既然太尉和郡王都开口了,这两个小的又是天作之合,赐婚又何妨。”随即当场挥笔写下诏书。、
刘公公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长乐郡主,毓质令名,淑慎娴静,恪恭久效于闺闱,持躬淑慎。崔氏次子崔容时,节操素励,才德起于翰林,清约闻达朝野,经明行修,更久长乐郡主华美风姿,欲求之为妻。经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崔容时和赵晚晴对视,相视一笑,共同跪拜,“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公公随后公布了第二名和第三名,分别是曹谦和朱云绮以及万明坤和穆婉清,并给予了颇为丰厚的赏赐,两组人也分别谢恩。
宴会的最后,仁宗赐簪花,再次贺新科进士,至此这些冉冉升起的新星也即将正式走向朝堂。
瑶华宫里。
大公主哭闹不停,“我不要嫁文熙城,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说什么他都敢拒绝,还不如让爱装腔作势的三公主成亲去。”
钱贵妃勃然大怒,抬手重重打了大公主一巴掌。
大公主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母妃,你打我?”
二皇子上前劝慰,“母妃,妹妹还小,我们慢慢讲给她听。”
大公主指着二皇子,“都是为了你,母亲为了笼络清流世家才让我嫁过去,你不要假仁假义!”说完,大哭着转身跑出了瑶华宫。
钱贵妃摇了摇头,“平日是我们太宠着她,才让她变得如此不分轻重。煜儿,我观你父皇神色,今日颇为不满,尤其文熙城竟敢如此不给仙儿面子,看来是有其他想法。”
“母妃,世家也不止他文氏一家,如今户部和礼部已听令于我,太傅也颇为器重我,只是我们没有武将的势力支持,仙儿的婚事不急,终归要找个听话的。”
“不要相信朱太傅那个老狐狸,向来都是两头堵,让人抓不到错处。且不说赵晚晴,朱云绮都敢压仙儿一头,看来平时处的亲热,内里可不一定。”
二皇子点头,“母妃说的是,儿子定当好好筹谋,只有我强大起来,才不会有人欺负你和仙儿。”
钱贵妃摸着二皇子的头,“我儿辛苦了,咱们母子定会有出头之日。”
坤宁殿内。
“梓潼,大公主的婚事我之前没有好好调查,你给宜修相看的事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钱贵妃那我还没答应,文家你可是看好了?”
仁宗心里对钱贵妃也是生了埋怨的,世上的事都不经查,后宫争宠他还能接受,但意指前朝就过了,更何况还是两个公主抢个男人,他的公主嫁不出去吗,滑天下之大稽。
“官家,宜修确实不小了,文家我之前也只是打听了一下,哪个当母亲的不想给女儿找个清正的人家,相看不成只是没有缘,不能怨官家。我今日看到崔家二公子求娶晚晴,当真感触很深,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冥冥中三生簿上有,哪会轻易就拆散呢。”
“是啊,这两个孩子也很波折,但看题诗做赋、弹琴书法,那股子默契劲不是装出来的,让我想到初与你成亲的时候,你弹琴我舞剑,你研磨我画画,端的是琴瑟和鸣。既然情投意合,就不能单单拘泥于俗礼,年轻人该支持还是要支持的。”
“官家英明,累了一天了,咱们就寝吧。”
“嗯嗯,宜修的事你先别急,我再考虑考虑。”
郭后心里清楚,仁宗虽然贤明,却也有帝王的猜忌,想要什么放明面上还好说,若私下搞小动作日后必有反噬,她等的就是钱贵妃自露马脚。
明月当空,灯熄夜微明,明日定是晴空万里的一天。